語言有時候會顯得蒼白無力,你所表述的在語言之外。
很多年前,音樂老師拎著大錄音機在教室里播放圣桑的管弦樂曲《動物狂歡節》。播放到某一處時她給我們提示:這是驕傲的獅王上場了,這是妖精們在跳舞,這是天鵝在劃水。。。這對我打擊很大,我怎么也沒弄明白她是怎么在一堆音符之中看到這些畫面的。她說,這是杜鵑在說話,這是魔鬼在笑。。。這對我絕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沒有語言描述,沒有畫面,僅僅在變動的音符之間,她看到了可笑的驢子,優雅的天鵝,妖精的舞蹈,動物們的狂歡。。。
這讓我很郁悶,這好像不是人類的能力,至少我什么也沒看見。要從一段沒有歌詞音樂中看到一個故事,一個視頻,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不過老師樂在其中,我至今覺得她在聽音樂時閉著眼睛的那個微笑足以詮釋------音樂的神奇。
很多年后,我見到了關于音樂的另一種詮釋。她三十多歲,臉上帶著一種自然的微笑。她的氣質讓人感覺很溫暖很舒服,沒有做作的攻擊性,也沒有憂郁的封閉性。眼睛閃閃有神——很可能所有人最先注意到的都是她的眼睛,像是在直接對你說話。她是我們的舞蹈教師,單位高薪請來的市歌舞團副團長。我不得不說,在現場看到的舞蹈和電視里是完全不同的。她仿佛融在了音樂里,卻又像在詮釋音樂。她即是音樂的表現者,也是音樂的創造者。她在音樂之內,也在音樂之外。音樂激昂的時候,她像是熱情奔放的卡門;音樂舒緩的時候,她又像是雨巷里的江南姑娘。
有一段類似探戈的舞蹈。舒緩的小調忽然停下,她也揚起裙擺背過身。幾秒鐘的之后,熱情的快板忽然響起,她猛的轉過身停住。那眼神幾乎把全場的人都電住了,男生張大了嘴,女生的表情混雜著羨慕嫉妒。當時她的眼神我想足以詮釋另一個詞------熱情。音樂是她的身體,她也是音樂的身體。雖然后來我才知道,她其實已經快六十歲了。
但我不這么認為。這是對年輕的詮釋。
你不必是一個詩人,但你可以讀懂詩。你可以不是一個詩人,但是要有一顆詩心。你不必是一個音樂人,但你可以聽懂音樂。你可以不是一個音樂人,但是要有一顆音樂心。后來我可以感覺到音樂里的熱情,通過音樂看到大海,看到天空,感覺到夢想,感覺到純真,感覺到作者眼里的生活和世界。
傳說有一個樂師的音樂可以使百獸起舞,而天使的歌聲可以治愈痛苦,撫平傷痕。
你可以相信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