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注射室,倪勛拿著注射器,又問了一遍:“小淇,你確定要這么做么?”楊舒淇平躺在床上,兩只眼睛又紅又腫,顯然剛哭過了。她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不然,又能怎么辦?我……我實在是太痛苦了。”
倪勛沖口而出:“你可以離開他啊!”楊舒淇說:“你的意思是,和他離婚?”她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我不會和他離婚,我愛他。”
倪勛苦笑了一下:“即使他那樣對你?”
楊舒淇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對,即使他在外面有人了。還……還趁我出差的時候……帶那個女人回家鬼混……”她說不下去了,眼淚又流了下來。
倪勛轉(zhuǎn)身,抽了幾張紙巾給她。
楊舒淇止了淚,接著說:“我倆剛在一起的那幾年,他對我多好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飛了。他滿足了我對男人的所有想象。他也跟我保證了,會和那個女人分手。”
倪勛持懷疑態(tài)度:“你相信他?”“相信”,楊舒淇的眼睛里,又有了少許的光彩,“他那么好,我相信他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
倪勛的眼神暗淡了,說:“小淇,既然你確定了要這么做,那我就給你打上一針。忘憂劑注射進去后,你會昏睡半個小時。醒過來之后,這些痛苦的經(jīng)歷都會忘記,你就可以和他重新開始了。今天過來打忘憂劑的事兒,你也會忘記。”
楊舒淇嗯了一聲:“老同學(xué),謝謝你。”
倪勛在楊舒淇的右臂上,注射了藥劑。她昏睡了過去。他盯著她,細細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小琪,你實在太傻了。”說完,踱到窗前,思緒溜走了。他想起了兩天前,接到的一通電話。是市里的富豪,石松泉的秘書,詹先生打來的。
“小倪,那件事考慮得怎么樣?”
“對不起詹先生,請你轉(zhuǎn)告石先生,不管他出多少錢,我手上的忘憂劑,都不會賣。”
詹先生窮追不舍:“小倪,那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啊,足足有三千萬!你十輩子都掙不到這么多錢!再說啦,你辛辛苦苦發(fā)明了這個忘憂劑,不就是為了名利么?你賣給石總,我們批量生產(chǎn),你的名利不就都來了么?”
忘憂劑里有一味成分,是從隕石中提煉出來的。隕石世上少有,所以忘憂劑根本不可能大量生產(chǎn)。但倪勛沒打算向詹先生解釋,因為他根本不會相信,只會認為這是搪塞他的借口。
詹先生還想說下去,倪勛打斷了他的話:“詹先生對不起,忘憂劑我不賣。”
詹先生見他油鹽不進,失去了耐性,發(fā)起狠來:“我說倪勛,石總命我三番兩次打電話過來,已是給足了你小子面子!你可別蹬鼻子上臉!我告訴你!我們石總在江城,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想要你的忘憂劑,方法多的是!你小子給我等著!”接著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想著詹先生說最后那幾句話時的語氣,倪勛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時,楊舒淇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咦?倪勛,我怎么會在這里?”
倪勛舒展了眉頭,走到床邊:“你這幾天老失眠,沒休息好!跑過來讓我給你打了一針助眠藥,你忘了?”楊舒淇坐起身子:“我怎么不記得?”倪勛笑著說:“失眠導(dǎo)致你記憶力下降,不記得很正常。”
楊舒淇沒再多想,穿上了鞋子:“那就謝謝老同學(xué)啦!剛才這一覺我睡得真香!你的助眠藥效果不錯!”
“那當(dāng)然啦!”
送走了楊舒淇,倪勛回到了辦公室。他打開一只鎖著的鐵柜子,拿出一只鐵盒子,打開盒蓋。盒子里,并排躺著九支又細又長的玻璃管。其中,有三支是空的。另外六支中都裝有滿滿一管,淡藍色的液體。倪勛把桌子上的一支空玻璃管,放到了鐵盒子里。這支里的忘憂劑,剛才已經(jīng)注射到了楊舒淇的體內(nèi)。
倪勛記得很清楚,另外三支空玻璃管,第一支是楊舒淇和前男友分手的那一次,給她注射的;第二支,用于楊舒淇的奶奶過世那一次;第三支,用于楊舒淇意外流產(chǎn)。
蓋上盒蓋,倪勛自言自語:“小淇,只愿你一生忘憂!”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石松泉不是省油的燈。忘憂劑得馬上換個穩(wěn)妥的地方保管!”
他把鐵盒子裝進了公文包,提著包急匆匆出了辦公樓,駕著汽車駛出了研究所大門。他前腳剛走,停在研究所外不遠處的一輛黑色汽車,趕緊一陣煙兒似的跟在了后面。汽車的車窗后,露出了石松泉的側(c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