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南京下起了雨

(一)雨來了,你也來了


“這周末我來南京,大概周五晚上到。”

“好,那你來吧。”

春天的南京是多變的,喜怒無常。習慣了受冷風吹,習慣了突如其來的大雨。卻一直不習慣想要習慣的令人生厭的天氣。而對于剛來南京的張雯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在一列武漢開往南京的高鐵二等座上,李石正翻著《挪威的森林》,而對于他來說,只是單純的想讓時間過得快一點,好像就會使列車跑得更快似的,好像也會使武漢到南京的距離變得更短似的;事實上,這恰恰是李石最不希望的結果。而對于李石來講,這無疑是最矛盾的心情。他單純的想消磨時間的想法已經發生了質和量的巨大變化。他的擔心和遲疑每一秒都隨著列車的前進急劇加重。

李石隨意地合上書,匆匆打開手機QQ,生怕錯過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對于深深沉寂在寂寞的李石來說,機械地打開手機刷幾條與自己沒有多大關系的消息已經變成了一種惡性疾病。慢慢翻到聯系人——“傻雯”。也許在李石眼里,除所有親人之外最在意的人是傻的,若是真的是這樣,李石便覺得自己的生活多了許多樂趣,因為他總以為自己很聰明。

“我一會就到了,我還是希望你能來接我一下。我看了天氣預報,傍晚可能有雨,建議你帶上傘。”李石惴惴不安地點了發送,眼神里包含著一點呆滯和一些惆悵。所以他不得不忍受消息被回復之前這段時間的孤寂,仿佛盯著屏幕的兩只眼睛會放光,要是在沒有任何燈光的環境里,這樣的眼睛一定會被別人認為是妖怪的。可能李石心里一直藏著一個妖怪。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空氣中多了些許涼意,微風帶細雨。春來時,便帶來了希望,也許一切需要在這個充滿柔情和溫暖的季節里開始。天空慢慢地變暗,在雨的催使下,就連浪漫在花叢的戀人們都紛紛關上開著閃光燈的手機,開始逃離,沒有人愿意淋上一身雨,即使彼此相愛,可是一塊淋雨未必顯得很浪漫,也未必有人喜歡這樣的浪漫。當然也不能以偏概全,人這種生物最有意思了。

張雯輕輕合上書,腦袋里面跳出一個問題:直子對于渡邊的感情是愛嗎?她離開書桌,趴在陽臺的窗邊,出神地望著即將要被夜雨吞噬的高大的法國梧桐,那樹就在窗外十多米遠的地方,但是異常狂妄的生長使它在空中占領的不少空間,就差它倔強的枝條伸進六樓的窗了。在張雯眼里,她喜歡這棵樹倔強的性格,雖然和其他生物一樣,遵循著生長的基本規律。但是它總喜歡在春天飄出比其他同類多的花絮,總喜歡在夏天和暴風共舞,總喜歡在秋天和細雨纏綿,最喜歡在冬天看它的同類們落下最后一片樹葉,接著它很驕傲地摘下腰間的最后一片綠。

桌上手機的滴滴聲震碎了空氣中凝結的安靜。張雯像往常一樣,習慣性開鎖,再打開QQ,僅有的一條消息卻讓她這般惶恐不安,要是張雯能看見自己跳動的心,此刻她必定會看見跳動是異常的激烈。微微有所顫動的手對這個“小石頭”的消息寫好了再刪,刪完了接著寫,誰都不知道這樣的循環進行了幾次,最后終于放棄了。最后能給她慰藉的還是那棵總會在合適的時機倔強生長的梧桐樹。

“小石頭”曾經是她生命中的英雄,但是沒有蓋世的武功,也沒有超人的能力。是電視劇總會有結局,而英雄往往是電視劇塑造的一類人物,多半生長于亂世,旌旗烈火,狼煙亂舞,一把長槍亮眼,紅纓嗜血,于三軍陣前取敵將首級。顯然,“小石頭”不是合格的英雄,至少現在不是,以后也不會是。還有一類英雄是歷史沉淀下來的,若是這樣來說,千百年之后“小石頭”變成了世人敬仰的英雄,張雯也看不到。所以,張雯只讓英雄的“小石頭”活在自己心里,沒人知道,所以這樣也就沒人崇拜自己的英雄了。顯然顯得很自欺欺人,但是張雯寧愿自欺,這樣會多很多樂趣。

想起周一李石給自己發的消息,那份不假思索的果斷早已飛去了九霄云外,一句“那你來吧”到底消耗了自己多大的勇氣?張雯不禁自問。這一夜注定要有兩個人無眠,一個是他的“傻雯”,一個是她的“小石頭”。

春天的雨夜是寧靜而又孤獨的,雖然還不到深夜,撐著一把傘,急匆匆地行走在往日擁擠的街道,要不是雨,可能此時的街人滿為患,畢竟在鬧市區,人需要用黑夜來發泄白天的壓力,同時來來往往的情侶們一定會對著櫥窗里的婚紗說“我以后一定要穿這件嫁給你”等等這樣的話。而此時的街,人是逃離的姿態。

“謝天謝地,他再沒有給我發消息。”張雯的內心在劇烈的波瀾起伏中夾雜著一絲喜悅。

“這里的天氣預報還真準,說下雨就下雨。這個點還不回消息一定是睡了吧。”李石躺在青旅小小的單人床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兩點零三分。還好墻上掛鐘的滴答聲不至于讓寂寞過分加倍。

“實在抱歉,昨天下午正好和同學出去玩,說來也巧,手機也沒電了,回來之后倒頭就睡,實在是太累了,就沒有玩手機。”李石根本沒想到“傻雯”的消息會在早晨五點剛過就發了過來,欣喜之外多了一絲的慣性揣測:她會不會也是一宿沒睡?

“是啊,如你所說,昨晚還真的下雨了呢。也許這場雨是為你而下,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李石的猜測正要迅速地進行下去的時候,第二條消息便阻止了那可有可無的猜疑。“小石頭”也完全沒有料到,“傻雯”還會有第三條消息,猝不及防,欣喜若狂。

“你來了,雨也來了!”

也許只有咖啡店的老板知道,角落里有盞燈,亮了一夜。


(二)雨來了,你走了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萬萬沒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語的李石嘴里能冒出這樣的話來,而且說得很干脆很認真,沒有絲毫的遲疑,一點也不像青春偶像劇里的羞澀的男女主角的表白。

此刻正值初秋,還沒有完全褪去夏天的燥熱,天空中甚至還飄著幾朵烏云,注視著在大地上來來去去的男男女女。要是從月球上看,這個時候的李石就是比塵土還微小的存在,也許沒人會注意到,或者根本就不會有人為這顆微粒駐足。

但是張雯不一樣,她寧愿默默地看著日出月起,四季交替,李石永遠是她的英雄。

“其實我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你也喜歡我很久了。”要是能用相機捕捉此刻張雯臉上的表情,那想必是一副比極光還漂亮的照片,當然這必須除去張雯長得標致漂亮的原因。眼神和嘴角所表達的一定是發自內心的最真誠的喜悅。因為在她心里,“小石頭”是不會干出這種事的。

張雯稱李石為“小石頭”是預謀已久的,只是這是她的秘密,就和他是她的英雄一樣,從來不想讓別人知道。但是終于張雯還是把這個秘密分享給了“小石頭”。

不知不覺已是隆冬,北方的冬天是白色的天堂。而在許許多多的情況下,白色是令人討厭的,在中國,總覺得紅色是喜慶吉祥,嫁娶和出殯也被叫做紅白事。如此說來,必定是討厭白色的冬天,恰恰相反,沒有人不喜歡銀裝素裹的山河大川。多少文人騷客對白雪的向往而留下了初高中生最頭疼的古詩文背誦。

“在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高冷的女神,看來我的愿望落空了,你也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樣傻,至少我認為是這樣。”李石喝了一口放在眼前的可樂。

“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我一直以為你的名字是實實在在的意思,原來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頭。”

“那好,我只允許你對我傻。”

“那好,我只允許你是我的小石頭。”

兩人相視一笑,都把頭轉向了窗,透過明凈的玻璃,外面的雪花在起舞,這是冬天的盛宴。李石上揚的嘴角仿佛在向世界宣告,我是“傻雯”的“小石頭”。笑靨如花的張雯似乎不適合這個季節,雪花是冰冷的,她笑得如此燦爛而不含任何冰冷的氣息,因為這是一個溫暖的冬天,至少前十七年未曾體驗過。

太陽東升西落,冬去春來,轉眼蟬鳴喚醒了夏季,花開的更艷了,可能這個季節真的適合張雯的傾城一笑。事實上,每年夏季高三學生臉上的表情與這個季節格格不入,至少在高考之前是這樣。辛苦好幾年的時光,只為體會“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短暫的快感。

考完最后一科,總算是告別了埋藏自己的苦海,所有壓抑著的青春的悸動都開始迸發,街上的小酒攤隨處可見喝得東倒西歪的學生,其中不乏正洋溢著生機的少女們。要是這時候讓路過的準高三的學生看到這般光景,一定會被嫌棄,甚至會不屑地瞥一眼,嘴里還會嘟囔幾句類似“不就畢業了嗎?有啥好牛逼的。”這樣的話。要是誰有幸第二年同一時間路過這個酒館,一定會看見這個學生,他終于變成了自以為“牛逼”的人。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要真的是這樣,所有愛情修成正果的情侶們的前世也是夠辛苦的,活活因為轉頭而累死的一定會有,這仿佛是個笑話。

高居榜首的李石如愿去了理想的學府,他魂牽夢繞的武漢。不幸的是張雯的失常,只能留在本省,她一心向往的江南水鄉,美麗而又充滿幻想的南京城無情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許是前世她沒有轉夠一定次數的頭吧。

“對不起,可能我要離你而去了。你終于還是去了理想的地方,那個地方的花我沒見過,但是看上去一定和我笑起來一樣美。”張雯還是一如既往倔強,她不甘命運這樣的安排,她的溫暖冬天還沒嘗夠,卻只能違心地說著慌。

“傻雯,說對不起,你就輸了。我是你的小石頭,我永遠愛你。”

張雯完全愣神了,這是她第一次從李石嘴里聽見的“愛”,她聽得見這是李石從心底歇斯底里喊出來的。這一刻,張雯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人。誰曾想一個如此倔強生性的人,幸福點居然這樣低,可能是她愛對了人,也許是她從未嘗過幸福。

“小石頭,我覺得高三我還沒玩夠,也許再過一年命運會眷顧我。”張雯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缺點底氣,她的不自信寫在臉上,一看就能看穿。

“不管怎樣,我支持你的選擇。”本來李石還想多說幾句,但是看到張雯含著眼淚的目光,便把準備了一夜的臺詞又收了回去。

多給夢想一個機會,畢竟青春時光里所有的夢想都飽含著一腔熱血。好運不會眷顧傻瓜,但運氣和實力是成正比的。張雯深知其中的道理,便沒有更早的選擇離開。也沒有選擇逃離,逃離李石,逃離夢想破碎的地方。

突如其來的大風席卷了擁擠的火車站,明媚的下午就這樣不復存在,突然間黑云壓城,萬馬齊喑,仿佛要摧毀這座城市一般。倔強的張雯終于說服了頑固的安檢員,跑進偌大的候車室,人海里掙扎著尋找著熟悉的面孔。她迫切地希望一轉身就是一個曾熟悉的人卻不怎么適應的擁抱,還好她沒有失望。

滿懷著悲傷撲進所愛之人的胸膛是一件幸福的事。但這種幸福不能長久,要是想讓它長久,就必須時時刻刻滿懷悲傷的心情,或者你所愛之人有足夠大的耐心去忍受這種幸福。

嘩啦啦的雨聲還是來了,惡狠狠地砸在通向遠方的鐵軌上,每一下,都是心碎的聲音。李石還是走了,單手插兜,和過安檢的時候一模一樣,連頭也不回,被著急上火車的人海所淹沒,此刻的李石,很幸福。一個愿意牽掛你的人,愿意在人海里找你的影子,愿意留你在她的心房。

“小石頭!我會想你的,雨來了,你走了。”

“姑娘你沒事吧?早安!”咖啡店老板禮貌地給這個剛從睡夢中驚醒的人遞過去一杯咖啡。

張雯抬頭看了一眼掛著在墻上的時鐘,五點零一分。


(三)你走了,雨也走了


“請問今晚有沒有一個叫李石的人住你家賓館?”

“沒有,不好意思。”

張雯看到李石發的消息之后并沒有立刻回復,因為她沒想好怎么回復。做決定是一件很難的事,可對于張雯來講,一切又仿佛那么簡單。當她看夠了窗外的梧桐樹的時候,心里堅決的聲音吹響了勝利的號角。穿好衣服拿起傘,帶著包,奪門而出。淅淅瀝瀝的小雨也會淹沒一顆孤寂又熱且的心靈,張雯是多希望她的英雄立刻出現在自己眼前。

乘上了去市區的地鐵,直奔南京南站。曾經有多少次,她幻想著這座城市的浪漫,幻想著這座城市的溫情,如溫暖的春風,如江水的輕柔。她卻從來沒有幻想過,為了一個早與己無關的人,享受這座城市的焦急。這應該是一種享受,生活本來就是一種享受,其中自然包括所有的壞心情。

又是一個六月,張雯如愿以償地再一次走進考場,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天氣也剛剛好。當最后一科結束的鈴聲響起,縱然又釋放了許許多多的被囚禁的靈魂。傍晚清風一過,燥熱未除,小酒攤已是人頭攢動。

天南海北大概是所有分離的結局,就像蒲公英的種子,風一吹就散了,也許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或許,人有時候需要這種無情。

“張雯,一年過去了,你終于如愿以償。”高考錄取結果出來了,張雯成功地被南京的一所大學錄取。原來,沒有人會為愛情犧牲一切。對一座城市的向往,魂牽夢繞,就算是中國地圖上的一個點,仿佛能看見風穿梭的街道,能看見雨游走的小巷。

“我終于要走了,為了我自己,原諒我的自私。”盡管張雯將自己的理想歸結于自私,她沒有像所有浪漫愛情劇的結局一樣,闡述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亙古的傳說。

“我們分手吧,別問我為什么,要是真的問為什么的話,我想我們的戀愛會被距離拉遠。我承受過孤寂的時光,早已習慣了一個人進進出出,你,可有可無。”

李石把理由說的如此充分,讓原本不善于理論的張雯瞠目結舌,而他們終于分開了,轉身離開之后,都沒有看清對方紅著的雙眼。瀟灑的轉身,從來不給對方留一個丑陋的印象,即使是感情線的一刀兩斷,亦是如此。

李石的心真的是石頭嗎?只有天知道。八月份的天,你知道嗎?

張雯還在不停地穿梭,夜越壓越黑,雨越下越大,或許這雨對于張雯來說是幸運的存在,平日里通亮的街道,若是在深夜,一定會顯得特別無聊,偶爾會有幾輛超速行駛的汽車,碰撞著空氣發出劇烈的嘶吼。至少現在的雨聲告訴張雯,她的心靈還活著。

中國的古人真的是充滿智慧,“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句話來形容此刻的張雯真的是最好不過了,懷著絕望的心情走進了計劃里的最后一家店。

“哦,有這個人,住二樓。”

呵,這千絲萬縷的哀愁與埋怨甚至是恨意,現在近在咫尺。張雯站在大廳里,一時不知所措,她邁開的腳步不覺又收了回來,忐忑的心情終于變成了躊躇不前的魔鬼,一步一步吞噬著渴望而又懼怕的心。而心,本來就是那么脆弱。

凌晨兩點的鐘聲響起,清脆的聲音并沒有驚醒前臺打盹的姑娘,也許早已習慣,只是不自然地皺了一下化得很濃的眉,仿佛對這聲音極度討厭,卻不得不受它差遣。

“不好意思,小姐,兩點了,沒人接你的話請回,我們要下班了。謝謝。”

張雯轉身出了這空洞的希望之門,她多想再看看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而終究渴望變成了失望的惡心循環。這原本倔強的姑娘,就該沖上樓,破門而入,緊緊抱住那個冰冷的人。而事實上,她沒有這樣做,或者她害怕這樣做。因為她沒想好開頭的第一句話,或許張雯永遠都不會想好,曾經見面最熟悉的開場白,現在已不適用。

也不知何時起,雨聲早已灰飛煙滅,孤獨的路燈們終于成為這個黑夜的主人。張雯四處張望,想在這失望至極的冷雨夜找一塊棲身之所。空氣里四散的雨絲零落在張雯的額頭,對面的咖啡店還沒打烊,依舊燈火通明,可是沒有一位客人,不過也不無道理,凌晨兩點多還坐在咖啡館里喝咖啡的人并不多見。張雯推開門,找了一個窗邊的位置,剛好透過窗能看見對面賓館的一磚一瓦。

也許咖啡館的老板早已司空見慣,依舊安然地坐在吧臺,看著這個清秀的姑娘。夜已深,老板只留了張雯頭頂的那盞燈,而把其他的燈都關掉了。順手把自己的棉大衣遞給張雯,說了一句“夜里冷”之后又回到了吧臺。

從此黑夜變得寂靜,一顆失落的心靈和冰冷的軀體終于得到安放,但是,黑夜依舊如此漫長。她曾渴望著的事終于讓她開始懼怕,無數次的不眠的夜,一次又一次回想曾經的點點滴滴,而這個故事的男主人公終于出現了,但是,終歸是一片枉然。

從睡夢中驚醒的張雯終于拿起手機,回復了李石久久期待著的信息。天開始蒙蒙亮,南京的陰雨天讓人生恨,天空里的烏云一直在徘徊,似乎隨時準備給這塊大地來一場傾盆大雨,帶走所有的壞情緒,類似失落失望的東西。

李石終于收到了張雯的消息,這讓他的心靈多多少少得到一些慰藉。果然,清晨是所有希望的開始。

張雯是多想告訴李石她就坐在對面的咖啡店,一次又一次張望外面的街,希望走過一個曾熟悉的身影。一個個匆忙的身影閃過,大都面無表情,只顧著前行的路,看上去是如此的悲哀,也不知道他們都是去向何處,而張雯只是自顧自的看著。外面又起風了。

大概所有的情感最懼怕的就是等待。

從清晨到中午,張雯眼睛里的淚水換了一次又一次。

在中國,趕路人是最常見的人,此刻擁擠的車站里,李石坐在候車室,和所有等待逃離的人一樣,等著檢票上車。不知過了多久,李石終于登上了返程的列車,沒人會在意這個時間,連同李石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等了多久。風終于帶走了盤在天空中的云,太陽快要出來了。

“也許是命中注定,我們不會再見。就算我在咖啡店再坐十多個小時,也不會再見。我多渴望那一個個從賓館里出來的人是你。”

“你在我住的賓館對面的咖啡店坐了十多個小時?就為了等我?這可能真的是命。”

“我故意沒有回你的消息,找遍了南京南站附近所有的賓館和酒店。”

“可是,我現在走了。”

“老李啊,昨晚我值夜班的時候,三點多一小伙子敲門非要進來,從夜里就那么坐著,一直坐到今天中午,我問他話也不理我,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校門,可比我們給人家看門認真多了,哈哈……”保安老趙吐了一口吸到肺里的煙,在陽光的照耀下自覺地瞇上雙眼,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以免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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