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畢業季,同學們有些忙于找工作,有些復習公務員或考研,有些準備留學出國,還有一部分會選擇回老家。
記得當時回老家的同學鵬飛在分別時表現出唏噓和不甘,畢業散伙飯喝地微醺后大吐真言:“我父母在老家安排了穩定的工作。沒辦法,只能選擇回去。茍富貴,勿相忘!”
隔了幾年的春節,我們舉辦了首次同學聚會。在會上發現大家都有了不同的變化,我們聊起了現在的生活。
鵬飛是回老家派,他已經褪去了學生時代的清瘦稚氣,從體型看他這幾年的營養豐富,缺乏運動,骨子里散發出一股步入中年的氣息。
他大腹便便地起身先發言,他說:“現在的生活的確舒適,5分鐘車程到單位,中午回家吃飯后午休1小時,下午5:30下班后就要么回家煲劇,要么約上三五朋友打打麻將,周末唱唱K。”
這時,留在大城市的女生洋洋接話:“你好幸福。我每天早上6:30起床,公交轉地鐵一個半小時到公司,說是6點下班,但隨時準備老板和客戶‘神龍’召喚……我有點后悔為什么當初要留下來?現在的我感覺已經失去了自由的基因,為了生活不敢不上班,拿著不高的薪水卻處在高消費的環境,不敢隨心所欲……。”
“不容易啊,”鵬飛回答,并接著說:“但你充實啊,我現在的狀態總覺得心里不踏實,現在就看到了幾十年后的未來!你說的“不自由”還可以自己掌控,而我在老家沒機會選擇工作還總是被父母無時無刻關注著,感覺自己像個毛孩被人約束。”
洋洋接不上鵬飛的話,她似乎也覺得鵬飛說地有道理。雖然自己在大城市打拼時常感覺苦累,偶爾身不由己,大城市的魅力在于充滿著你意想不到的可能,自由說不定就在不遠的遠方,只要再堅持,說不定就能到達。
就在此時,另外一個女生說話打破暫時的冷場。
她是芳芳,我對她非常熟悉,因為我們在校期間同住一個屋檐。她就像我們的生活委員照顧著宿舍的姐妹,幫我們打水打飯,時常主動將宿舍打掃地干干凈凈。她在學校時就說自己想當一名普通的英語教師,然后找個人品好一般家庭的老公,相夫教子。
畢業的時候,芳芳回到老家的初中當了老師。當大家還在比劃著二拍照賣萌時,她的娃已經呱呱墜地,成為宿舍里最早的母親。
芳芳說:“我們的現在不就是當初的選擇么?現在我在老家收入不高,更沒有你們談的職業規劃,而且有了寶寶之后,我根本沒有自己的自由時間,除了上課心思都在寶寶和家庭上。但我并不會有不自由的感覺,因為我覺得這就是我最初的選擇。”
鵬飛認為的“不自由”真的是因為父母的約束?洋洋定義的“不自由”又或是大城市的生存壓力導致?
“自由”這個政治哲學的概念就像中國人所相信的“龍和鳳”一樣是有名無實的文字語言,對于它的定義竟然有幾百種。
理想化的自由寓意著“不受一切約束”的美好妄念;現實中,我更愿意接受它的解釋是“可以自我支配,憑借自由意志而行動,并為自身的行為負責”。
我們是在“不自由”的情況下選擇“相對自由”。
鵬飛的“不自由”源自于他內心更傾向的選擇是嘗試留在大城市里發展,然而他最終沒有隨著自己內心的聲音留下而選擇了回老家的舒適。雖然已事隔多年,但內心的小躁動依然未被安逸的生活吞噬泯滅。
對于鵬飛,其實他的內心已選好了“自由”,缺的是臨門一腳的行動。他完全可以再次選擇跳出“舒適圈”,父母的約束只是如救命稻草一般的不充分借口。
而與鵬飛不同的洋洋,眼前的都市壓力似乎讓她開始動搖。她如大多數畢業生一樣隨大流留在了繁華的都市,經過幾年的打拼有些人安身立命,有些人風雨飄搖。洋洋屬于第二類,但她的“不自由”當真是這個社會壓力造成的?
洋洋或許根本從來沒有思考過自己想要的“自由”是什么?
如果洋洋的“自由”是在江湖中殺出一條血路成為一代高手,那么我們可以將她的抱怨看作偶爾的“吐槽”,既然選擇了都市的“自由”,那么多少苦淚都咽地下,扛得起;如果不是前者,那么洋洋更需要靜下心來思考一下留在都市的意義?這里有她要的“自由”么?
相比起來,芳芳是最“自由”的,因為她一早就選擇好了自己想的“自由”。
她約束了青春的放蕩不羈,卻收獲了家庭和天倫;她放棄了都市五彩繽紛的繁華,卻保留樸實無華的初心;她沒有創造豐厚的物質,卻滿足于現有的小康生活。
人類對自由的向往是流淌在血液里的天性,任何時候都是追尋自由的好時機。芳芳的自由并非無所拘束的自由,而是憑借自己的意愿選擇的結果,并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沒錯!人類舍棄 “猿人泰山”般無拘無束的自由,選擇組成部落,制定游戲規則,才發展成了現代“自由”和“民主”的文明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