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文,是我們家孫輩的第一個孩子!是我唯一的侄女兒!
她小的時候,聰慧又可愛,我們都很喜歡她,寵著她,尤其是我媽。她幾乎是我媽一手帶大的。
她出生的時候,我沒有在她身邊。媽媽會在電話里開心的分享她的成長:吃飽了就睡;很少哭鬧,乖乖的好帶;圓圓胖胖的可愛;愛聽《天仙配》的曲子,吵的時候只要放《天仙配》就安靜下來,甚至吚吚呀呀地跟著手舞足蹈……我很是渴望能早點見到她!
終于見到已近半歲的她,我一下就被這個嬰兒神奇的收服了。那個年紀的我,本來對孩童沒有半點興趣,也毫無耐心的。因為她,我耐心的抱她更換尿片,哄她睡覺,親吻她圓圓的小臉蛋,她勾出了我少女的母愛之心,看著她,就覺得不可思義的親近。
后來,只要回家見她,我總會帶點她最喜歡的小零食,小禮物;而她總是歡快的撲過來,甜甜地叫著“姑姑”“姑姑”,摟著我脖子親個不停,然后才開心的接過我帶給她的小東西!
我以為,她就會一直這樣,快樂地在我們身邊安然地長大!但改變突然的來了。
在她三歲左右的時候,哥嫂決定把她送到四川的外婆家帶,因為馬上要上學了,她的外公外婆都是老師,相信能給她更好的教育條件。媽媽天天抹眼淚,卻也不得不同意與文文分開。此后的幾年,我們只在照片里和電話中見證著她的成長 :開始還是一個胖乎乎可愛精靈的短發野丫頭,漸漸的梳起了辮子,扎著頭花,穿著不同花裙子安靜的站著的小女孩。照片中的她,嘴角噙笑,眼底卻似乎有了淡淡的憂傷。
因外公外婆家里的變故,文文七歲多的時候,又回到了我媽的身邊。剛回的時候,她緊緊依著哥哥，怯生生站在地坪前，半仰起白白凈凈小的臉,烏黑的眼睛有些遲疑地打量著我們,媽媽撲過去,開心的把她摟在懷里,不住撫著她,“太瘦了,太瘦了,奶奶給你做好吃的!”這個時候的文文,個子明顯比同齡人要高,小小的瓜子臉,尖尖的下巴，細細的胳膊,穿著件淺粉色花的連衣裙,長長的腿,套著條白色的褲襪,腳上蹬著雙黑色的小皮鞋。見我們都圍著她,文文有些驚恐,用力地扯住哥哥的衣角,“爸爸,我要回去,我要爺爺婆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一幅要哭的樣子,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文文的正式在家里的小學讀書了,和同齡的小伙伴一起,活潑的天性也釋放出來,每天開開心心的,漸漸的重新接受并習慣湖南的生活。文文的腸胃不太好,身體跟豆芽菜似的,媽媽想了許多辦法,中藥和食療雙管齊下,不久之后,竟是結實了許多,臉色也紅潤起來。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然而,生活似乎不愿意風平浪靜。文文那不靠譜的爹娘毫無預兆地離婚了,跟他們宣布結婚時一樣突然!雖然似乎文文沒受到任何波及,但我不知道這是否已在小小的文文心里種下了一顆刺。文文學習不算用功,成績卻還可以;她喜歡畫畫,喜歡寫作,作業本上常常會畫上許多卡通的漫畫形象,以紫杉藍眸銀發為男主的小說也被工整而鄭重的寫在專門的小本上,稚嫩的筆法,豐富的想象力,讓多年后的我驚嘆!
如果我的父親不過世,文文也許能安然地在鄉下度過她的叛逆期,考入一所理想的大學。但如果只是如果,突如其來肺癌短短一個月之內就把父親帶走了,我們毫無招架之力,母親一夜頭發皆白,人似乎老了二十歲不止了;沒了父親的母親沉浸在悲傷中,天天哭泣,根本就無力獨自帶養文文。其時,我那不靠譜的哥哥和前嫂子皆已各覓良緣,各自娶嫁。文文的去處成了當務之急。最后,匆匆地辦了轉學,還是隨我的哥---她的爹去了桂林。如果知道,去桂林生活帶給文文的是幾乎翻天的轉變,我說什么也會把她留在我的身邊!
到了桂林的文文開始挺好的。不久之后,和繼母相處的齷齪，再加上朋友的攛掇,她越來越不愛學習,也不愿回家。同時,她迷上了網游,成績一落千丈,而她爹似乎只會簡單粗暴地教育——打!漸漸的,父女倆的關系跌入冰點,也勢同水火。待到我們知道的時候,她已幾乎逃學了一個學期,接著便正大光明的輟學,大部分時間呆在網吧打游戲。
母親很是著急,說什么也要接文文回湖南上學。費了很多心血,終于把她勸進課堂,留了一級讀初二。雖然輟學近一年,但初二的功課,文文似乎并不費力,成績期中考試就在班上名列前矛。母親很是開心,最重要的不就是她的前途嗎?好景不長,她又沉迷網吧,也越來越特立獨行,漸漸的不再愿去學校,理由是跟同學沒有共同語言。班主任和校長上門苦口婆心的做思想工作也沒有效果,直接放棄期末考試,不再去學校。
拿文文沒轍的母親好說歹說，又央人找關系送她去縣城職業高中學習一技之長,如果有機會,還是可以考大學。不是喜歡上網嗎?給報個電腦專業。文文雖然年齡不大,卻勝在個子高,在職校的同學中也不顯得小一截。母親以為就此安妥了她,沒想到,學習不到一年,文文自己偷偷跑去了廣東,失去聯系的那段日子,急壞了全家人。文文安頓好自己,找了份網管的工作,才給我們回了通電話報平安。我們沒有辦法,只好交代她好好照顧自己,和家里保持聯絡!
文文除了偶爾叫我發個紅包訂個快餐或者墊個滴滴打車費,要么叫我幫她淘寶下單的畫筆畫本代付款,也會見到她在廣東藍天白云下長長的影子,或者下雨的天空。一切安好!
今年初春回來,直發披散著,著了件肉粉的長裙,亭亭玉立。少了叛逆期的冷漠,膩著她奶奶撒嬌,帶著久違的少女的笑臉。我陪著她在沙發上聊天,她輕笑著靠在我的肩頭,我似乎又看到了三歲前的文文……文文回來只帶了只皮箱,衣物不多,另外一包畫筆,一本速寫本,整整齊齊疊放,精精致致的收納,讓我驚嘆,自愧不如!
正好,深圳大哥的公司需要個前臺小妹,文文完全勝任。現在的她,一邊工作,一邊上夜校,還一邊畫著自己喜歡的二次元漫畫。每每視頻里見到她淺淺的微笑,偶爾撒撒嬌,奉上她親手炒的精致的小菜,把生活過得陽光美好,我也心生幸福!
有些人的成長一帆風順,有些人卻要歷練磨難!所幸,風雨在過去,陽光和彩虹會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