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時間很慢,一生一輩子,因為要學的功課有限,要見的人有限,要做的事有限。
所以,才有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白頭偕老和我為你工作一輩子你照顧我一輩子的安穩久長。
如今,要學的功課爆棚,要了的人事驟增,一生一世因而被割裂成碎片點點。
8年時間不長不短,正好可以成就一堂課、一件事、一段情,而數十個8年串聯起來就成就了這一輩子和這一個你我。
第一個8年,在幼兒園內初知人事。
還記得在幼兒園的小床上聽火車的轟隆,在與老師的互動中糾結了對錯。
那是一個星期六的中午,老師帶我去食堂為所有的小朋友領飯。去的路上老師特意囑咐我待會兒不要多言。到了食堂,老師報了小朋友總數,我們領來了對應那個數字的飯菜。回來的路上,我告訴老師一些小朋友已被家長領走,生怕她因不知而做錯事。哪知老師告訴我她是故意多報的,因為想小朋友吃飽點兒再回家。明明感覺得到老師的善良好意,也看得到小朋友的饑餓渴望,卻偏偏覺得老師做的是一件錯事,因為撒謊無論如何都是錯的啊。
第二個8年,讀書應試,暗戀男生。若不是在8、9歲時家搬進醫院家屬院,經歷了兩件大事,那一輩子恐怕不會活得那么嚴肅沉重、那么一本正經。
那時候,每天放學后去太平間旁邊的鍋爐房打開水是我每天必須履行的職責。幾乎每一次去到那里都能聽到一群人哭天喊地地為逝去的親人送行。偶有一日,沒有了哭聲,我卻已不習慣了那寂靜空曠,害怕著,低頭匆匆離開。驟然間,看到腳步要落下的地方有一只螞蟻,不知怎么搞的,我就變成了那只螞蟻,真切地感覺到了命運待裁的悲戚與渺小。轉眼間又看到了自己死后這個世界繼續歌舞升平的紋絲不動,直覺太不公平!轉眼再一想,人人都有離開的那一天,又覺得太公平不過了。那個時候就開始想了,人走之前應該為這個世界留下些什么,但又不知那什么應該是什么。總之,那什么比自己在這個世間存活得更久遠就可以了。
那個時候大家都窮,連醫院的急診室都沒有窗簾,可便宜了我和我的小伙伴們了。
猶記得一少女開煤氣自殺被發現后被送進了急診室,半裸的上身由醫生擺弄,讓我們好奇。沒想到的是,突然間,我感到那具身體竟變成了一個空殼。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狠狠地揉揉眼睛再狠狠地盯回那裸露的肌膚,就是覺得和前一刻不一樣了,卻不明白這不一樣的區別是什么。很快,醫生放棄了救治,我才后知后覺地明白原來差的就是一口氣,標記人還活著的一口氣!人居然可以那樣脆弱,生命居然可以那樣脆弱,那種震撼,直擊心靈深處,活生生地改寫了我整個人生!
在接下來的幾輩子里,我完成了從懵懂少女到為人妻為人母為人醫者的華麗蛻變,還一不小心,變成了國際游民。有長長一段時間,竟感覺貌似無家可歸,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的心知曉!
于當下的這一輩子里,時間的指針飛速滑翔,分分秒秒中都在提醒著我們變化是這個世界恒久不變的定律。讓我們接受變化,擁抱變化,釋放自己,成就自己,活出真我原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