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運更多的時候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孔老夫子五十幾歲的時候就曾經無可奈何地說過,面對人生更多的時候只能盡人事而知天命就算了。
阿桑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在機關工作八年后會被調到鄉鎮工作。
縣委常委會已經通過人事任免決定,阿桑不得不帶著失落的心情來到了城關鎮報到,沒有必要再像剛參加工作時那樣打著被蓋卷,正如單位領導所說的那樣城關鎮就在縣城,每天都可以早出晚歸。
他參加工作十一年級別終于從科員變成了副科,只是跨這一級他用了整整十一年,人生又有多少個十一年啊。
他既悲憤又感慨萬千地來到城關鎮,調動和任命文件鎮領導早已收到,書記是從附近一個鄉的鄉長位置升上來的,全鎮四十幾個職工每天都得按規定早中晚簽到簽退,領導也不例外。
鎮長是從本鎮副職崗位上提拔起來的,對全鎮的情況比較熟悉,沒過多久縣城要搞新區開發,鎮長被抽到新區指揮部工作。平時黨政工作基本上由書記一個人主持,鎮長只是每周例行來一次,主要處理財務問題。
按照鎮領導的分工阿桑負責黨建、紀檢工作外負責八美村包村工作。
八美村地處城鄉結合部,人口眾多,工作難度大,書記村長個個經濟實力雄厚,一般包村負責人難以駕馭他們,在考慮包村負責人時書記的理由非常充分,你是縣上下來的,關系廣,路子寬,八美村的領導肯定服你,其實阿桑對此也沒有多大把握。
在八美村調研幾次后,阿桑覺得在八美村首當其沖的任務是要建一個規范的村兩委活動室,原來的村兩委活動室房屋破舊,設施簡陋。
黨的基層組織活動陣地都沒有建好,怎樣樹立兩委威信,怎樣帶領群眾致富?他這樣給村里書記村長講。
近水樓臺先得月,村兩委統一思想后阿桑去找縣委組織部的部長,部長從黨費中劃撥五萬元活動室建設經費給八美村,阿桑從其它渠道籌措十余萬元資金在八美村建起了一個比較規范的活動室,引來鎮上其它村的參觀學習,也吸引了附近一些鄉鎮的村前來考察。
一晃眼阿桑已在城關鎮工作了一年多,第二年開春后的一個下午,書記將他叫到辦公室,用商量的語氣向他安排一項工作。
坐落在夢月鄉對面的城門洞電站在修建過程中引水渠道從城關鎮轄區的五一村通過。
城門洞電站投產發電后還有許多遺留問題沒有得到妥善處理,鎮上派一名副鎮長負責處理這些遺留問題但效果不大,老百姓常常帶著農具到四大班子上訪,弄得書記縣長非常惱火。
干脆由你來負責處理這些遺留問題,你看怎么樣?書記用期盼的眼神望著阿桑。
是信任也是期盼,阿桑答應去處理這些遺留問題。
城門洞電站裝機兩萬千瓦,投資三個億,開建時縣上派縣委辦一名副主任負責協調此項工作,征地拆遷這些大的協調已經完成,但還有不少的遺留問題,如引水渠道提高后群眾土地缺水的問題、攔水壩漲水時泄洪不及時造成良田被淹的問題,還有一些村道在電站運輸材料過程中遭受損毀的問題。
既然臨危受命他就決心抓好此項工作,他深入五一村了解各家各戶的實際情況,摸清底細后向書記做了專題匯報,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解決方案,他建議書記與電站老總聯系一下做一次談判爭取徹底把所有遺留問題解決。
與電站老總談判的地點選在城門洞賓館,那是一個周末的上午,陽光燦爛,電站董事長和總經理早早地等候在賓館茶樓上。
書記和阿桑也按照事先約定準時赴約,見面后大家彼此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身份就轉入正題,阿桑向電站老總們通報了目前群眾強烈不滿的情緒和需要亟待解決的迫切問題。
電站董事長和總經理也覺得這件事情非常頭疼,沿岸群眾隔三岔五就來找電站的麻煩,嚴重影響了電站正常的生產生活秩序,他們誠心表示如果條件成熟可以考慮一次性解決城關鎮所有的遺留問題。
說一千道一萬,矛盾的關鍵在于老百姓覺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損失后沒有得到必要的賠償。阿桑初步匡算了一下補償金額,大概在一百萬左右,當然能夠多爭取一點對后期處理群眾的補償工作做起來就主動一些。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給書記通報過大概需要多少補償資金才能解決電站的遺留問題。
他大膽地向電站兩位老總提出補償范圍和具體需要的金額,經過一個上午協商,電站同意一次性補償八十萬資金給鎮上,由鎮上全權負責處理電站在城關鎮的所有遺留問題。
差了不補,多了算支持鎮上,五十開外的電站董事長精明地補充道。
書記問阿桑有沒有把握,阿桑肯定地給予了答復。
合同協議簽定了下來,電站按時將資撥付到了城關鎮。
經過一個月的努力,城門洞電站的的有遺留問題得到了徹底解決。缺水的給予一次性補償,被水淹沒的嚴格丈量畝分給予一次性征用,損壞村道溝渠的給予適當補助。
縣鎮兩級領導頭疼的電站遺留問題總算得到了妥善的解決。
陜西漢中,一個古代兵家必爭之地。
阿桑同工會、公安、司法幾個部門組成的工作組長途跋涉二千多公里,不由得被一馬平川的漢中平原震憾,黑色轎車在平坦的柏油路上飛奔,他仿佛看到了當年諸葛亮與司馬懿在這里輪番的角逐,諸葛亮六出祈山,最終未能收復漢中平原,帶著無奈與惆悵悲憤離世,留下了千古念想。
阿桑此行是協調八美村幾個農民工在洋縣馱鐵塔材料拿不到錢的問題。
這群農民工決心非常大,用康密斯從城關鎮拉了十二匹騾子出四川到陜西洋縣打工,工程完工后對方不給結帳。
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農民工們將這十二匹騾子趕到洋縣縣委政府的壩子里拴起來,一面向當地政府申訴,一面求助于本縣工會組織。
接到縣委分管領導的電話,鎮上的書記毫不猶豫地把阿桑叫到了辦公室,將情況向他做了介紹,并安排他一個人獨自前去協調解決。
了解了大概情況,阿桑覺得事情遠沒有書記想像的那么簡單,他聽出發包方有黑吃的意思,否則農民工打工掙錢完工結帳是天經地儀的事情,怎么會鬧僵到這個地步?
阿桑當即建議書記給縣主要領導報告情況,最好組成一個強有力的工作組前去協調解決才有望平息糾紛。
這又不是在省內,省外的變數很大,他進一步強調。書記采納了他的建議,并當面向縣主要領導電話做了匯報,阿桑一行四人就這樣來到了漢中。
深秋的漢中平原,油菜花在公路兩旁綻放著生命的精彩,他們從四川成都租了一輛轎車邊打聽邊趕路地來到了洋縣縣政府。
縣政府辦主任熱情地接待他們,彼此都用并不標準的普通話相互介紹和交流情況。
情況是清楚的,按照洋縣政府辦主任的說法是“現代化的城市里來了一批原始的交通工具”。
十二匹高大的騾子屙了一地的屎,嚴重影響了當地縣委政府的形象,他們希望盡快妥善解決這個問題。
政府辦主任安排了賓館,阿桑一行住進了風塵仆仆地住進了賓館。
第二天一早,政府辦湯主任請來發工方老板,阿桑一行則與八美村的民工見面。
民工見家鄉派來了政府部門的領導感激涕零,他們隨工作組到洋縣縣政府的會議室。
糾紛雙方在洋縣政府辦主任的主持下各自陳述事由和經過,經過協調,八美村的民工總算拿到了自己的血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