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余白落步行至我家,然后駕車將他送回家去。
余白落坐在副駕上,靜靜地看著對面車道上疾馳而來又呼嘯而去的車輛,一聲不吭。車內除了車子發出的低沉的聲音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悶得令人發慌。我打開音樂,恰好又是譚詠麟DJ版的歌曲《夢仍是一樣》。
“雨中的我倆?,哪管方向,只是你遠隔重洋。你可知這刻,夕陽是一樣,只剩我向遠處凝望……這刻一顆心,已消失方向,失落里愛意未忘。你可知這心,夢仍是一樣,只是你已遠去流浪,不知方向……”
播放到這一段之時,我無意之間扭頭一看,余白落的眼睛竟然淚水漣漣,卻又拼命地忍住。我猜他定是因為這首歌曲,令他想起了某些事情,引起共鳴,故此淚水盈眶。我只是假裝沒有看見,沒有出口問他,若是他肯說,他總會告訴我。
當將要到達他家之時,我遠遠看見一個人在他家的門前踟躕徘徊,身影模糊,十分熟悉。我立即熄火滅燈,讓車子憑著慣性慢慢地滑過去。
待到車子停住之時,我們已經靠近門前,轉角之處,有一簇花將我們掩護住了,那人瞧不見我們。我輕輕地開門下車,站起來查看。那個背影嬌俏玲瓏,十分熟悉,正是陳羨楚。
她在門前來回走了一陣子,坐在階梯上,片刻之后又站起來,左右四顧。看她的樣子,自是心煩意亂,坐立不安。她這么來來回回,不知在這里守候了多久。
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余白落也已出來,靠著車門,盯著陳羨楚看。一會兒又坐了回去。我鉆進車里,盯著余白落。他沒好氣地道:“盯著我干嘛?”我道:“你當真不去見見她?她現在為了你寢食難安,難道你就忍心這樣子對她嗎?”
余白落道:“長痛不如短痛,還是令她忘記了我的好。”我一下子就惱火了,低聲怒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她有哪一點不好,配不上你嗎?這么一位優秀的女孩子,上哪里找去?送到手了你還推推搡搡的不要,在這自命清高是吧?”余白落扭過頭去,懶得理睬我。
我伸手去將他的臉掰過來,說道:“你別在這里裝了,和你說正事呢。”余白落道:“我也是認真的。梁大哥,你別為難我了,你知道,感情這事情半分強求不得。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我道:“好好好,你總有你的諸多理由。我勉強你也沒用,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接受她?”我這一句話出口,立時覺得自己愚蠢無比。
果然余白落道:“我對她沒有那一種感覺,僅此而已。我只是將她當做朋友,而不是女朋友。女性朋友和女朋友之間,是有很大區別的!”
我道:“罷了。你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這回就當我多管閑事了。現在她就在外面,見不見她,我管不著。今晚我送你回家,也就送到這里了。”
余白落冷笑了一下,當即開門下車。我知道他是在和我慪氣,所以也不在意,隨他而為。我跟著出來,看見陳羨楚望著余白落的門口,戀戀不舍。
夜涼如水,街燈昏黃,陳羨楚徘徊良久,終于還是轉身慢慢離開。她走的是道路的另一邊,背對著我們,漸行漸遠,我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余白落走到陳羨楚剛才站著的地方,駐足了一會,坐在門前的臺階上,路燈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冷峻高傲的神色,似乎對一切都不屑一顧。
我靠在欄桿上,看著他,真心猜不透這家伙是什么意思。他道:“你看著我干嘛?你走吧,不用在這里可憐我。”他這么冷冷的語言,讓我大為惱火,怒道:“誰在可憐你了,只是你自己覺得自己可憐!我當你是朋友,想盡一切辦法幫你,你卻認為我在施舍!”
他道:“是,我是潦倒不堪,我一事無成,哪里和你一樣,事業有成春風得意呢,進進出出都風光體面,我這些不務正業的人,怎么能夠與你相提并論!你這么幫我,為的是什么呢,還不是在顯示你的闊綽嗎!多謝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