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公交車上,悅然與小莫對視了五秒。
誰都沒有說話,比起兩年未見的欣喜,悅然覺得更多的是尷尬。長沙,街燈閃爍的晚上九點十分,某師范大學一個大二的女生開始思緒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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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然不愛說話,只是把內心的想法都傾注在文字上。而小莫呢,成天嘻嘻哈哈,嘴里開著不著調的玩笑,卻懂得悅然的日記。他們是同桌。
那是很多年前的初中時代,最純真的愚人節。牙膏夾心餅和淡鹽水,捉弄著沒有防備的同學,沒有人想過要在這天表白。
他是第一個,小莫。一張被撕得參差不齊的小紙條被無稽笑話裹了無數層,寫著:“我好像有點喜歡你。”這種鬼話,悅然才不會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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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災難的一年。冰封了一個多月,五月又迎來汶川地震,緊張的中考,一次又一次討厭的模擬考試。悅然開始貧血。
臉色蒼白,全身無力,原本就瘦的悅然此時更顯得憔悴了。小莫常常打趣,“你怎么像個白骨精一樣。”悅然不理會,只是每天她的桌子上都會多一個吃的。
又是語文課,老師抱著一摞試卷進來,這一天,小莫的作文在班上宣讀了。樸素的語言里,悅然似乎聽到了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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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然喜歡在文字里尋找一個屬于自己的小世界,某雜志上的一個名字讓她心動,那篇文章她讀了上百遍,那是她的決心。
那就是去十三中,在大家都在為一中奮力拼搏的時候,悅然選擇了去十三中。雖然小莫有勸她很多次,還說著:“要是我沒考上一中,就去陪你。”
悅然其實是不在乎的,她只是想去找雜志上那個叫尹航的男孩。小莫的分數也讓他沒有履行承諾,梔子濃郁的初夏,往事慢慢被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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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促三年,悅然并沒有與那個叫尹航的人有任何的交集和故事。與小莫的通信無非不是一些想家不習慣之類的抱怨,要不就是學校里發生的各種奇葩事。
小莫回信總是遺憾,心疼悅然的才華會被浪費在這所不流行讀書的學校里。似乎,一語成讖,小莫像個預言家一樣。
復讀,是悅然最終的歸宿。去復讀學校報名的時候,恰巧遇到了小莫和他的媽媽。“你怎么也來了?好巧啊!”悅然也學著開起玩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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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與理科的孩子通常只有在食堂的時候才可以撞見,有時候是在盛飯的時候說上幾句。悅然底子實在太差,她完全跟不上。
班里成績最好的男生,成了她的目標,她每天問他問題,幾何、語法、推算時差,默默將一些小禮物塞到他的課桌里。于是,他成了她的師傅,她是他的徒弟。
悅然與師傅阿邱的關系越來越好,已經超越問問題這樣的小事了,他們下課會在走廊聊天,周日下午半天假也會一起去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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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中午,悅然與師傅準備去尋點好吃的,兩人邊說邊笑,恰巧小莫迎面走來,熱情的打招呼并問她去哪,悅然突然不知道怎樣回答他,尷尬笑笑,沒有說話。
自此他倆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了,在樓梯間碰到,悅然主動示好,小莫卻只顧著跟身邊的小伙伴說話。如此,很多次,都來不及解釋。
溫度越來越高,壓力也越來越大,一些來不及說的都被失眠或英語單詞打敗。悅然有時會跟師傅去外面散步,排解內心對高考的恐懼與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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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如愿以償,師傅與悅然。小莫不那么幸運,一分之差,他應該又被高考傷到了吧。高考結束后,悅然就再也沒有見過小莫。
師傅去了北京,悅然來了長沙,聽說小莫又去復讀了。悅然的心事又被推遲了一年,反正她默默無言已經很多年了,直到那天公交上再次見到他。
春草很香,愚人節的時候,悅然寫了長長一段文字,最后一句是這樣:過去的時光里,我喜歡過你,僅此而已,請勿回復。
默默刪了小莫所有所有的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