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邱二毛

那些不起眼的細枝末節，才是最深情的表白。

A面他

【1.1】

他很忙。

周日晚上，他接到單位一個通知，需要臨時加班寫一個材料，周一早上就要交。

按原計劃，他要帶著她和兒子去湖邊看月亮。放下電話，他很糾結。她說，算了，你忙吧。我帶孩子到附近轉轉就是了。話雖這樣說，但他看得出她眼里的失落。

“爸爸，我一定要去湖邊看月亮！”熊孩子可不是失落那么簡單，而是簡單粗暴地抗議。

糾結一會兒之后，他想出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晚上帶她和孩子去看月亮，第二天早起去單位寫材料。

第二天一大早，他去單位加班。那段時間，他的手機摔壞了拿去修還沒有返回來。他用她的手機叫了個滴滴。那時候，天幾乎還沒亮，他叫完滴滴記住車號，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在輻射量小但又能伸手拿到的床邊柜子上。

快到單位附件時，他跟滴滴司機商量。

“師傅，我的手機快沒電了，晚一點支付不影響你接單吧？”

“沒關系，不影響的。”

是的，他撒了個小謊，沒好意思說實話——他其實是怕司機打電話催促支付會吵醒她。他知道，她最近很累，好幾天沒睡好了。

8點鐘，他終于寫完了材料，去單位食堂吃早餐。一陣涼風吹來，他才意識到，前幾天還比較熱辣的天氣忽然轉涼。

這會兒，她該準備出門上班去了。他轉身回到辦公室，撥了她的電話，嘿，今天風大，你記得穿個外套吧，騎車的時候別著涼了。

她其實看了手機上的天氣預報，但聽到電話里略顯疲憊的提醒時，心里還是暖暖的。

【1.2】

他很“乖”。不過只是在她面前。

從小時候起，打架鬧事的活兒他沒少干。長大了，還是老樣子。在外面，他是個吃不得虧的人，有理必爭，寸土不讓，沒少干仗。

可這么個野性的人，在家里，竟然那么“乖”。

她有個“追劇”的壞毛病。遇到自己喜歡看的劇，白天再苦再累也想晚上一氣呵成看完。雖然這樣的時候不多，但也挑戰著他的底線——他其實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人，總想全家都按他的作息時間來。她追劇的時候，就完全打亂了他的作息時間，逼迫他的底線一再延伸。

他恨得牙癢癢，真想上去打她一巴掌。一忍再忍，終于忍住了，但嘴上卻忍不住叨逼叨。她卻若無其事，專心致志地盯著屏幕。這讓他更加憤怒，但也更加無奈——無論如何，他不可能真的給她一巴掌啊。

他只好陪著孩子洗刷完畢去睡覺。孩子吵著要媽媽陪著睡，他還得幫她維護在孩子心中的良好形象，不得己幫她撒謊：乖，媽媽在加班工作呢（平時很多時候這個理由也是屬實的）

孩子很快睡得呼呼響，他卻并沒有睡著——有些生氣，但是又有些不放心。夜已深，溫度驟降，他找來薄毯，蓋住她的小腿。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不是被他感動，而是為一波三折的劇情——專注于劇情的她對他的舉動竟然渾然不知。

他再度無奈地睡去。這一次，很快睡著了。

她半夜看完劇，看到兩個大小兩個男人“糾纏”在一起睡得呼呼響，她不覺有些慚愧，但更多的是滿足。

第二天清晨，她有些小得意地問他，我怎么感覺你對我比對兒子還有耐心呢。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因為，陪我過一輩子的，不是兒子，是你啊，我能不巴結您老人家嗎？

幾個朋友也覺得奇怪，這哥們平時不是挺犟的么，怎么就成了“妻管嚴”，這么聽老婆的話？

他想對他們說，因為她值得聽話啊。你們不知道，其實，她也很聽我的話呢。

B面?她

【2.1】

她也很乖。

他們在一個不大的城市上大學。她比他小一屆。他們確定關系的時候，他已經要畢業了。

他下定決心要去帝都闖蕩，想去那里尋找詩和遠方。

周圍的朋友覺得不靠譜。但她相信他的才華能夠在帝都闖下一片天地。

他那時窮得叮當響。準確地說，連叮當都沒有，只有幾個硬幣。

她也不富裕。但她把攢著的500塊錢都“借”給了他。

你先去，我明年畢業后就來。茍富貴勿相忘！記住，我現在可是你的股東了，以后你發達了可要給我分紅！

有一段時間，他也曾迷茫過。他打電話問她：如果我不想在北京了，你愿意跟我去其他城市嗎？

她一副英勇就義的大氣范兒，“去就去，誰怕誰啊！”

她的堅決讓他想到一句詩：這一生真的不在乎你去哪里，如果你注定是我停泊的岸。

就在那一刻，他給自己立下軍令狀，無論如何，這輩子，要對這個姑娘好點。

【2.2】

她也很忙。

除周末以外，每天晚上，無論多晚，她都要把他第二天穿的衣服疊好準備好。

他每次出差的前一晚，她都會幫他準備好行李，吃穿用度，一樣也不能少。

他不愛修邊幅，覺得太麻煩。

她給他剪指甲，刮胡子，如果他膽敢反抗，她就給他來一場“強拆”。

她說，你出去混，你的形象不僅代表你自己，還代表著你女人的形象，作為我的男人，我不能讓你砸了我的招牌，毀了我的形象。

她深深地懂得，男人愛的是面子，女人愛的是里子。男人有了面子，就會竭力維護女人的里子。

在外人面前，不管對他有多大的意見，她都極力維護他的面子。要批評教育，也是關起門之后在兩人之間秘密進行。

她的確很聽話。

剛到北京沒多久，那時候各方面條件都很差。他急切地想將父母家人請到北京來玩。

她剛開始不同意，覺得應該等條件改善了之后再好好接待親友團。但他堅持要早點想讓親人享受到他的福利——在他們老家那個小山村，來一次北京可是極大的榮耀。

看他很堅決，她也不再異議。她用最差的“硬件”提供最好的服務，想到的細節都讓他嘆為觀止。那個夏天，一大家人擠著一張巨大的地鋪，吹著帶著轟鳴的電扇風，竟也其樂融融。

她把難處理的姑嫂關系發展成閨蜜關系，她替他想著所有他想不到的關于家人的細節，讓他的家人能夠感受到來自他們兩口子的溫暖。

她還沒來北京的時候，他回去看她。她替他戴上她親手織的圍巾。

他上夜班還沒回來的時候，她知道他上火，給他煮上一碗冰糖雪梨水等著給他降火。

她有時叫他老頭，大概是想陪他一起變老吧。

C面?他們

【3.1】

他們在一起已有十年。

他們彼此不常說愛。

但他們明白，細節決定真愛，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細枝末節，才是最深情的表白。

就如他有一首詩寫的：

每天，每日，每夜

為你，我寫不出詩

我只是——

只是——

只顧著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