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背面,是令人作嘔的丑陋

讀《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時,讀了好長時間。讀了一部分時,覺得壓抑;讀到一半,覺得憤懣;讀完時,只覺得無盡的蒼白無力。

這個故事用悲傷的,憤怒的,蒼涼的口吻,講述了一個天使一般的女生,被一個國文老師用文學和愛的謊言玷污了的故事。

小女孩叫思琪,她還有個雙胞胎一樣的朋友叫怡婷,有相同的愛好和興趣,上同一個學校,住在同一個筒子樓。她們還有一個好看的鄰居姐姐伊紋,學識淵博,會給她們講書里的故事。

這樣的童年真的是很美好啊,有玩伴,還有志趣相投的大人,受父母寵愛關懷,一切都還在懵懂之中。

這就是我們看到的世界表面,它光鮮溫情讓人幸福快樂。

李國華老師的到來把這樣的美,攪得支離破碎,那個帶著不懷好意的眼光瞟瞄其他女子的偽君子,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他把思琪的靈魂扼殺在13 歲,他用花言巧語,用懷才不遇的丑陋失落感,用虛偽惡心的原始人行為,去欺騙一個女孩子愛上他。

更令人作嘔的是,他獵殺一個又一個女生,他用老師的威嚴,用工作的關系,用藏在腦子里的油嘴滑舌,強行擠進一個花季少女的世界,在那胡作非為,然后再把她們拋棄。

在書中不止有一個這樣的國文老師李國華,還有其他的數學老師李國華,他們湊在一起吹捧自己捕到的獵物,把性愛掛在嘴邊像說家常便飯,爭先恐后吐出粗言穢語,就像說得越多,說得越快,越能體驗自己男人的魅力一樣。

現實世界,有更多的國文老師李國華,他可以是司機,也可以是大老板,他可以是王國華,也可以是張國華。他們有著一樣的遮羞布,或用暴力,或用權力,或用欺騙,來獵殺一個個女孩子的靈魂,把她們的生活攪爛,讓她們背上一生的負擔。

這就是世界的背面,不講一絲人情味,因為這兒都是施暴者和弱者,施暴者不會憐憫和同情,弱者連報團取暖的機會都沒有。更甚,這兒充斥著欺騙,虛偽,是所謂的十宗罪聚集地,是人性的扭曲地,是道德的覆滅地。

我們小時候相信世界是美好的,是歌謠里唱的充滿陽光和雨露,是性本善,然后一直善。

后來發現那不過是因為被保護得太好,或者說我們是剛好是幸運的那一類,沒有被傷害,沒有見到人心的黑暗,社會的復雜。我們甚至不知道道德和法律的力量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竟然絲毫不起作用,壞人為非作歹,弱者含冤而亡。

滴滴司機奸殺女乘客,讓誠信危機的警鐘再次敲響,我們對陌生人的防范更是謹慎,我們拍拍胸脯,說還是家里安全。

但是又有高鐵父親猥褻女兒視頻被爆出來,其行為之惡心難看,讓人義憤填膺,廣大群眾直呼要一個回復,但仍有吃瓜群眾在為男子開脫。更令人氣憤的是,官方回復竟然帶著錯別字且還一本正經地說不是猥褻。

此后再也沒了下文,我們不知道小女孩是不是還被父親繼續欺辱,我們等的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答復猶如石沉大海,然后又有新的事件把我們的關注度帶走。

我們也想著去當一個救世主,去解救那些受到傷害的人,去痛打那些施暴者,但是大多數時候,我們除了面對手機火冒三丈,和朋友批判社會,諷刺人心,竟然發現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對他人的痛苦,我們無能為力只甘作罷。

更令我難過的是,人言可畏在這個時代被放到了最大化,網絡是我們的保護罩,鍵盤是我們殺人的武器。

古時流言蜚語還可以躲避,人言雖可畏,但可以遠走他鄉,重新開始。但在如今,一丁點兒的事都可以在一瞬間讓微博癱瘓,讓朋友圈刷屏,各大營銷號添油加醋的本領爐火純青,吃瓜群眾殺人的能力可一刀斃命。

人言可畏,可致人死地。

受害者在廣大群眾這,還要再受到二次傷害,她們需要關懷和溫暖,但是卻只有諷刺嘲弄。

這樣的世界,讓她們忍受著世俗的眼光,忍受著內心的煎熬,忍受著自己靈魂和肉體分離,在人間如同行尸走肉。

于是瘋癲變成了結局,死也變成了解脫的方式。像書里的思琪,像作者林奕含。

可是壞人還在逍遙法外,繼續敗壞道德。真正的勇士用自己的文字來警醒世人,把自己的傷疤揭開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我們這些局外人不知道,大概是生命無法承受,大概是泣鬼驚神。

看作者曾說,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屠殺,是房思琪式的強暴。集中營式的屠殺,是用刀槍屠殺肉體,而房思琪式的強暴,是用齷齪的欺詐,屠殺人的靈魂。肉體不死,但靈魂已經死了。

比摧毀一個人的肉體更可怕的是摧毀她的靈魂。讓她覺得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讓她覺得自己違背了至上倫理,然后有朝一日,把肉體也自我摧毀了。

這就是這個世界背面的樣子。殘忍冷酷,每個人都是帶槍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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