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

落日

我的頭痛病又犯了,無以排解,獨自一人開車到了沂河岸邊,城市的夕陽正停留在河岸一爿爿高樓之上,俯視著行色匆匆、川流不息的人流。落日的余暉灑在波光如鏡的河面上,水面閃著炫目的桔黃,水天相連,渾然成一色;沙洲上的樹木、衰草在微寒的風中搖曳,上面都披上一抹紅暈,讓人不由心生落寞蒼涼的感觸。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喜愛這落日,喜愛看夕陽在城市的鋼筋水泥間緩緩的下沉,如在幽巷中靜靜的行走,雖讓人感到些許的失落,但也給人一種穩重而且自信的感覺,讓人想到秋天的成熟與收獲。

沂河水在靜靜流淌,悄無聲息,如同一條歲月的河。驀的想起家鄉的落日,我的家鄉是一片平原,以嶺為山,以溝為河,西天的落日仿佛要落到地里面似的,讓人不由想到“暮靄生深樹,斜陽下小樓”;想到“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想到“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想到一切淡雅抑或帶有少許清涼的詩意。山間的落日則是另一番景象,夕陽慵懶地懸掛在半山腰,搖搖欲墜,暮色四合,山勢顯得空曠而遼遠,山中人家的炊煙開始裊裊升起,偶爾傳來犬吠之聲,萬物更加寂靜。

較之北國夕陽殘照的渾厚蒼涼,江南的落日細膩婉轉、輕曼柔和;古木枯藤、白墻黛瓦掩映在斜陽影里,有如小家碧玉在溫婉私語,又如茶肆里飄來的吳儂軟語,讓人感到一股淡淡的的鄉愁。

旭日從東方冉冉升起,云蒸霞蔚,固然瑰麗壯觀,但倉促之間就從海天一線噴薄而出,總讓人感到失之單薄且有些急迫,不像落日一樣值得回味,雖然是謝幕前最后表演,卻是那般的淡定從容,如同在雨中垂釣、在寒夜品茗,又如歷經滄桑的智者,看淡了世間一切紛擾喧囂,使人忘憂、讓人明白堅守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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