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之罪-無法跨越的《生死之門》

生死之門

又過了一段時間,算起來這是我完完全全讀的第二本奎因的著作了。《生死之門》這書名起的頗有意味,它既指作品里那扇上了閘的門,又指,我以為,人的某種所謂的心理。

這本書關于密室又不屬于基礎意義上的密室。一般我們先入為主的觀念是,既然制造了密室,想必是“兇手”刻意偽造的;可在《生死之門》這本書里,埃勒里·奎因和父親以及一系列的眾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這密室究竟如何破解,因為這關乎一個清白女子的名聲和后半生。

知名作家卡倫·利思被發現死在自己房間里,而通往房間的唯一入口據伊娃·麥克盧爾小姐堅定的認為沒有人通過;死者房間里有一扇通往閣樓的門,但是它被閘住了;屋內的窗子都由緊密排列的鐵欄桿組成,沒有人能從窗子進來;死者喉嚨被半把尖利剪刀割破,然而現場沒有另一半剪刀(這是關鍵)。從以上線索看,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密室案件,就因為是密室,又幾乎絲毫找不到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跡,老奎因巡官以及大部分人都認為是伊娃·麥克盧爾小姐殺死了卡倫·利思。

原因有三:一、卡倫·利思即將是伊娃·麥克盧爾小姐的繼母,而伊娃貌似不是很喜歡卡倫(眾人片面之詞,輿論)二、如果伊娃的證詞是真,那么現場完完全全是一個密室,沒有兇手的線索,所以伊娃犯罪的嫌疑最大,證詞可能是假。三、現場有被破壞的痕跡,巡官趕到時,伊娃身上有血跡,并且她還燒了自己沾上血跡的手帕。

老奎因巡官固執地認為只有并且只能是伊娃殺死了卡倫,而同是目擊者的私人偵探特里·林則堅決地站在伊娃這邊,因為他知道一個被嚇哭了的女孩是不可能犯罪的,并且他喜歡著她。實際上,特里·林暗中調查著卡倫·利思的情況,他深深地知道在眾人面前優雅端莊,美麗高尚,聰穎智慧的卡倫·利思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卡倫囚禁并利用自己的姐姐伊瑟·利思為她寫作;卡倫不斷地刺激伊瑟,讓她相信是自己殺了丈夫;就在那扇通往閣樓的門后,住著被摧殘被折磨的伊瑟·利思。

這本書圍繞著的嫌疑人就是伊娃·麥克盧爾和伊瑟·利思。尤其是當眾人知道伊瑟·利思沒死并且一直隱匿的住在妹妹家的閣樓里后,伊瑟·利思幾乎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兇手。而隨著劇情不斷推進,情節跌宕起伏,所有被淹沒的真相,不為人知的秘密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后,兜了一大個圈子兇手的身份又回到了伊娃·麥克盧爾身上。因為,伊娃·麥克盧爾竟然是伊瑟·利思的親生女兒!

十幾年前,約翰·麥克盧爾醫生和弟弟弗洛伊德去東京求學,認識了利思姐妹。弗洛伊德愛上了伊瑟·利思,他們在日本結了婚。不幸的是,在一次弗洛伊德教伊瑟練槍的日子里,伊瑟的槍走火,打中了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因此去世。伊瑟悲痛欲絕,而她的妹妹卡倫·利思,邪惡的女人,不斷地刺激自己的姐姐,讓她最終相信是自己蓄意謀殺了丈夫。伊瑟和弗洛伊德的女兒伊娃那時候還剛出生不久,卡倫以此為要挾,強迫自己的姐姐為她寫作(伊瑟很有才華),否則就將真相告訴小伊娃。伊瑟害怕自己的孩子從小就背負著母親殺死了父親的罪孽,不得已隱姓埋名甚至制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被囚禁在閣樓里為卡倫寫作。而伊瑟是聰明的,她在自己神志尚沒有變瘋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孩子交給了弗洛伊德的哥哥,約翰·麥克盧爾醫生撫養。

十幾年后,命運開了個玩笑,約翰·麥克盧爾醫生將要和卡倫·利思結婚,而他此前是愛過伊瑟的;伊娃·麥克盧爾小姐也將和心愛的男人斯科特結婚,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把這個消息告訴卡倫,但卡倫當時在寫東西,伊娃沒有去打擾她而是在外面等她。然后,回到了文章的開頭,卡倫·利思死在了自己的屋里,一個密室。

到這里其實故事很清晰了。從書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伊娃是無辜的,偵探特里和伊娃一同目擊了死亡現場,特里深信不是伊娃殺的人,他極力地保護伊娃。卡倫是個惡魔,她的名聲地位都是她姐姐為她獲得的,而她不斷地折磨自己的姐姐。約翰·麥克盧爾醫生曾愛過伊瑟,但現在他的未婚妻卡倫死的不明不白,很有可能是伊瑟殺死的,或者是伊娃,伊瑟的女兒,麥克盧爾醫生的養女。

人性有時候就是這么復雜,它不能讓你有個幸福的結局。

你眼前看到的未必是真相,真相,是你不愿在眼前看到的。

小小的門,跨越生死,也跨越著道德的門檻。

殺死一個人,就先殺死他的心。

不得不折服埃勒里奎因的情節鋪墊,環環相扣,又讓你深陷其中,找不到頭緒,密室之外還有密室,盡頭,是另一個無法承受的真相。正義總會有漏洞,這是警察所不能逮捕的,這是法官所不能審判的。而難道就讓真正的犯人逍遙法外麼?埃勒里身心俱疲,以偽造的證據釣出事情的真相,然而卻無法將真正的兇手判罪,因為這是縹緲在空中的無形的犯罪。

我們所期盼的正義和真理究竟是怎樣的?

是解決案件、緝拿兇手,還原真相嗎?

也許有的時候是如此簡單,可還有的時候,在法律和道德的夾縫里,活著另一種人,另一種真相。這是絕對痛苦的一件事,也是人們最不愿去揭開,去面對的。

故事的最后,真相大白,卡倫知道自己患了癌癥命不久矣,所以她選擇了自殺。伊瑟也自殺了,她不愿讓世人知道她曾經的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愿讓自己的女兒承受這樣悲痛的事實。伊娃清白了,她也看清了未婚夫斯科特的真面目,結束了這用甜蜜話語堆砌的愛情。麥克盧爾醫生又回到了漫長的單身,兩個他曾愛的女人都已死去。老奎因回警局,結束這個案件,公布于眾。而埃勒里還沒有結束,他還在試圖,痛苦的揭開真相。

世上有殺人于無形嗎?有。當埃勒里還在對案件的細節感到疑惑的時候,當一切看似都風平浪靜的時候,最后的會面適時來臨,一切終將結束。

埃勒里察覺到,麥克盧爾醫生以自己專業之便讓卡倫潛移默化的以為自己患有癌癥,且已無需治療,像卡倫這樣自私的女人怎么會想要自殺?除非是有人迫使她,而這個人就是麥克盧爾醫生。醫生偶然地發現伊瑟還活著,或許偶然地,兩人交談過,而后,麥克盧爾醫生以一位男朋友兼專業醫生的身份,有目的的誤導卡倫讓她相信自己得了不治之癥,最后,卡倫選擇自殺離開人世。

是醫生直接殺了卡倫嗎?不,并沒有。在法律上你無法判定是否是醫生的話語迫使卡倫自殺,然而事實顯然又確是這樣。所以,這是無法判罪的謀殺,一樁心理之罪。

誠然,卡倫做了骯臟的事,可是人的生命畢竟是無罪的。想要復仇麼,或許有很多路吧。

頭腦風暴已經結束,我該好好思索我的人生。

或許最好的解救之道就是,做個清白的人,堂堂正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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