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芋頭
你在婚禮上,使用紅筷子。我在向陽坡,栽下兩行竹。?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海子
01
我刮了個油光锃亮的光頭,就在剛剛。
小微風一吹,甚是涼爽。連帶著心情也跟著敞亮了許多。
剛踏入理發店門檻的時候,“托尼”老師就一臉燦笑地迎了上來,“喲,好久不見啦柚子,上回你說讓我給你挑個喜人的發色,我都給你準備好啦,快來快來,看看亮不亮眼?”
我大手一揮,“不用麻煩了,這次給我剃個禿瓢,對,就您這樣的。”我順勢抬了抬下巴,朝著托尼寸草不生頭頂的方向。
“姑奶奶,您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嗎?開什么國際玩笑?!”托尼顯然沒有信得過自己的耳朵,抬手要摸摸我的額頭,想看看我是不是發燒了。
“欸~認識我這么久了,您覺得我像是跟您開玩笑嗎?”我拉下臉來,裝出視死如歸的模樣。
“不是像,柚子姐,我覺得您就是個玩笑。”托尼身旁的小跟班掩著嘴搶著話茬。“多嘴!”我伸手扭了小跟班一下,疼得他自哇亂叫,“不敢了不敢了,柚子姐我錯啦。”
我開始嚴肅起來,“明人不說暗話,托尼老師,請下刀。”
托尼感覺快哭了,他溫柔地捋著我烏黑發亮的長發,惋惜地說,“嘖嘖嘖,這得值多少錢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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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托尼死活不肯收我的錢。他始終覺得我是頭腦發熱剃光了頭發,生怕我一清醒過來發現頭發沒了準會提著四米長刀分分鐘殺回來,他的小店人微利薄,實在經不起折騰。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要剃光頭的真實理由。我想把它爛在心里,再覆蓋上厚厚的一層未曾開口的話和心酸,一臉的云淡風輕。
光頭之前,我去參加了一個婚禮。前任的婚禮。
當然,他沒有邀請我。我自己偷偷去的,憑我的一條巧舌,混了個臉熟,蹭了趟吃喝,看了場別人看來是喜劇我看來是悲劇的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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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了件一個月前就精心準備好的連衣裙,化了個無比精致的淡妝,把長發恰到好處地綰起,自認為從容又得體,溫婉且典雅。
前任接親的時候估計被整的挺慘,一臉狼狽地拽著新娘就上臺了,因為耽誤了挺長時間,所以省去了一部分前期的儀式步驟,直達高潮。于是賓客們開始邊吃飯邊觀禮。
我撕了個肘子就往嘴里塞。新郎許是太緊張了,沒等司儀把話說完,就一把搶過麥克風,惹得臺下一陣哄笑。
他清了清嗓子,穩定了一下情緒,面朝著新娘,開口道,“親愛的,我終于娶到你了。我無數次地幻想過今天,憧憬過這樣的場景,無數次地演練我要對你說的話。可今天,站在這個臺子上面,我發現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
臺下又是一陣哄笑。新郎抬手示意安靜,繼續說,“那我就說點我真正想說的吧。你曾問我‘永遠有多遠’,我說‘不遠,一輩子’;你曾問我‘愛你會多久’,我答‘不長,就一生。’我認為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在每個夜晚擁你入睡,能在每個清晨相擁醒來。我想帶著我們的回憶和愛,好好地經營婚姻,珍惜你,陪伴你,直到老去,我愛你。”
新郎哽咽了,激動地想撲上前擁吻新娘,不料被新娘一句話石化。新娘大煞風景地說,“我沒問過。”煽情的氛圍一下子又躁動起來。
我一下被肘子噎住了喉,拼了命地咳嗽起來。一臉的淚水。同桌的賓客們焦急地關切,“怎么回事?”我搖搖頭,拿過清水沖了沖嘴,“沒事兒,噎了一下。”
新郎說的那些話,是我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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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他居然還記得。
我不知道他看沒看清臺上新娘的面貌,是不是真心對她說出的這些話。我只知道,他用了一種無比殘忍的方式,告訴我什么是物是人非。
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好姐妹夭夭和小刀都不看好他。說他有一股小人之相。
真是活見鬼。我的戀情似乎遭到所有人的一致反對,他們都苦口婆心地勸阻我說這段戀愛要不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陷入愛情的我被他幾句甜言蜜語壟斷了心智,看不出是非,更聽不得他勸。反倒像個戰士一般,準備拉開一場愛情保衛戰。
說來也奇怪,其實看似搖搖欲墜的愛情到了這種境地的時候往往會顯得更加濃烈,因為別人的反對,甚至都能聞出一股情比金堅的味道。我心里煞有介事地想,那種被所有人都祝福的愛情,才庸俗吧。
直到后來,這個我一心拉著他撞破南墻都不愿回頭的男人,告訴我,他愛上了別人。我才覺得別人先前給的阻力并非沒有道理。當你自以為是地跳進一個火坑時,你的親戚好友并非吃飽了撐的出來阻攔你,因為他們眼中沒有愛情這道魔障,所以看得更加清楚。
我問他“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改。”他說“你太粗獷了,像個爺們兒一樣讓人Hold不住。”
我笑了。當初他苦苦追求我的時候說的就是被我這種男孩子性格吸引,認為我是何其與眾不同,和其他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都特么在一起三年了他現在開始告訴我他Hold不住?!去他媽的吧。
后來夭夭和小刀告訴我,前任攀上了他們公司老總的閨女,媽的那娘們兒更虎,他居然也不嫌粗獷了,還跟個蛆似的誓要和人家共赴一生。那孫子說,和老總的閨女在一起能讓他少奮斗十年,地位和錢財能換來愛情,但一無所有的愛情只能換來個屁。
他說他始終都是拎得清的。呵呵,他最愛的,始終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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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曾經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街頭,我沖他歇斯底里,“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他也不顧顏面指著我大聲咆哮,“你看看你,除了頭發,還有哪一點像個女人?!”
那個瞬間,因為他的一句似真似假的話,我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唰地一下從頭到腳,冷徹骨髓。語言這個東西,在表達愛意的時候是那么無力,在表達傷害的時候卻又如此鋒利。
好蹩腳的分手理由。我不想去驗證。現在看來,我掏心掏肺的付出,披荊斬棘地維護,都抵不過一個有權有錢的爹來的真切,廉價的愛情的確只是個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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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凰》中有句話,“歡笑是我,悲傷是我,愛著的是我,恨著的也是我,痛苦掙扎的是我,不能舍棄的是我,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而他作壁上觀,微微冷笑。
我抓起飯桌上倒好的一盅白酒,一飲而下,向賓客們微笑道別。轉身走的異常絕決。不會去墮落,更不尋短見,我只想剪去我的長發,拔掉我的不甘。
那時候看《前任攻略》,新人結婚時大張旗鼓地擺了兩桌特殊的雅座。“前男友桌”和“前女友桌”,搞得婚禮上鬧劇頻出,惹人忍俊。我也想象著他也會給我發張喜帖吧。
畢竟他曾贈予我一場空歡喜,我們也有過美好回憶,偶然想起,記憶猶新,就如當初,我愛他,沒什么目的。而后他拿著一把刀,安靜地站在那里。我英勇地把自己的心臟迎上去,刀刀見血。
最終,我看到了他最后選擇的人。他的脾氣我了解,他的溫柔我見過,他的缺點我清楚,他的一切我知曉。
我就是想……讓他發我一張請柬,讓我看看,最后他不屬于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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