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黎/文
周六的下午一點,我和粉寶兒坐在避風塘店里,周圍幾乎是座無虛席。
我們一起看完了菜單,各自點了一個主食。她要的是炒飯,我要的是牛肉炒河粉。
當濃濃的牛肉香味的炒河粉一上桌,我便迫不及待地夾了一根,來不及細嚼一下便滑進了肚子。味蕾點燃了沉睡的火把,哄的一下照亮了前方,記憶的小船就轉到了20歲的時光隧道里。
那是2006年的夏天,我不是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而是過著一個禮拜早班,一個禮拜晚班的日子。
那時候,在一起上班的小姐妹除了逛街,最大的愛好就是去吃夜宵了。
白天上班總是忙得要命。尤其是上完了晚班,肚子也餓的底朝天了。
十點下班之后,我們就去仁義街的十字路口那里吃夜宵放松一下。
那邊的小攤上,總是擺滿了吸引我們的各種美食。
其中一家燒烤是雪兒的最愛,她第一次帶我烤羊肉串,教我怎么撒上孜然。
因為她是河南人,我猜她大概是想家了,所以先來帶我嘗家鄉的小吃。
剛開始我是吃不慣,畢竟我是皖南人,打小就沒見過生肉還可以烤著吃。
誰知,吃了一個月以后我就完成適應了。
點完了燒烤,我們又換了一家,在賣炒面的胖老板那兒坐下來。
從蛋炒飯,肉絲炒面,炒河粉,粉絲煲等都挨個點過了。
后來我最鐘愛的還是肉絲炒河粉,帶點醬油色的。
胖老板扭開了開關,煤氣罐子連接的那頭的鐵鍋,黑黑的油鍋底下頓時爆出了一團大火。
他端起油壺朝鍋鏟里倒上一大勺子色拉油,接著鐵勺傾斜,油流進了鍋里。當油鍋冒出滋滋的響聲后,他抓起幾根青菜,鍋鏟來回倒騰幾下,然后把分裝好的河粉都倒進油鍋里。
他左手端起油鍋,來回的反復顛個十幾二十下,再用勺子從旁邊的鐵罐里,舀了一點點肉絲出來,加進油鍋里,來回翻炒了幾次,最后加點醬油,潤色一下,這碗肉絲河粉就好了。
他麻利地把它們倒進一次性的白色塑料飯盒,端上了鋪著一次性桌布的小木桌。
饑腸轆轆的我開始吃起來。我總是愛點不放紅辣椒的炒河粉。
周圍也都是下班來吃夜宵的年輕人。有三三兩兩的小情侶還點了汽水,坐在了領隔壁木桌。
大家聊著天,或笑或喝。
彼時的夜晚寧靜了下來,只有偶爾的汽車喇叭聲蓋住了蟬鳴。
我一邊嚼著河粉里難得的幾根青菜,一邊聽雪兒講她們家鄉的故事,美食……
我們就這樣無拘無束的吃了半年的夜宵。我的身體像氣球一般,暴漲到了116斤,原本纖細的胳膊都圓了。
最悲劇的事莫過于和雪兒一起去逛街買牛仔褲,居然得買28-29號。
當我打算戒掉夜宵,不去吃了。下了晚班之后,生活就突然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只忍了一日,便還是破戒了。
慢慢地,由于雪兒工作上的出色表現,她不再邀請我們一起夜宵了,和我漸行漸遠了。
我有時候會一個人坐在小木桌上,點上一碗炒河粉。靜靜地吃完之后,回家睡覺。
很多年后,我又吃上了油光光的炒河粉。避風塘的店里擺設很現代時尚,沒有了小木桌,河粉里面的肉絲也不是小小的,而是換成了大塊的牛肉。
可我卻深深懷念我的20歲,懷念身體健康的我,也懷念那沒有煩惱的夜晚。
青春總像是一尾紙鳶,越想握住它,它卻悄無聲息地從我們的手指縫里溜走了,飄向了蔚藍的天空,再也沒有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