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公司急迫的生存問題后,接下來,方小梅對公司的組織架構進行了重新調整。她認為既然公司進行了股份制改造,全員持股,已經從根本上改變了員工打工者的身份,員工成為了公司的主人,員工的利益和公司的利益緊密地捆綁在了一起,工作積極性已經被調動起來,現在只有最大程度的放權,才能真正發揮出這個優勢。方小梅對公司的三個中層管理人員都很熟悉,她決定按每個人持有公司股份的不同劃分經營范圍,每個人在自己的勢力范圍內都是絕對的一把手,擁有一定的財權和人事權。方小梅接手公司后,自任董事長,任命張家偉為總經理,三個中層中有一個資歷最老也是出資最多的,人稱“孫大頭”,本想著自己能當總經理的,被張家偉這個外來的和尚站了位置,心里很是不憤,但方小梅把三個中層都官升一級,任命為區域經理,孫大頭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么,只是在心里等著看張家偉的笑話。至此,公司有了新型的組織架構,即基于股權大小劃分責任的合伙人制度。方小梅作為董事長抓大放小,只管公司的財務,通過財務洞察公司的經營情況,其余的人和事都交給了張家偉。方小梅這樣刻意的安排,是考慮到張家偉是一個經營管理的新手,如果一開始就讓張家偉承擔過多責任和具體事務,可能會亂了陣腳,現在手下都升格為區域經理了,各負其責,張家偉坐在總經理位置上的壓力就會減輕很多,給了張家偉慢慢學習成長的時間和空間。對此,張家偉心知肚明,對方小梅的人事安排沒有提出異議,全盤接受了。
張家偉上任后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接手和維護公司過去的供貨渠道,這是公司的命脈,是不可以假手他人的,以前都是錢多多親力親為的,現在自然需要張家偉親自去做了。這些人,張家偉一個都不熟,好在方小梅都認識,以前因為小梅酒量大,經常會陪著錢多多一起去和這些人應酬,現在輪到方小梅帶著張家偉去請供應商吃飯,這些供應商看在方小梅的面子上,都沒有為難張家偉,順利地給辦理了各項交接手續。事情過后,張家偉按規矩感謝供應商,請客吃飯,雖然小梅也在場作陪,但小梅是女人,人家不好意思灌小梅酒,當然一個個都對準了張家偉,酒場之上哪容張家偉一再推辭,偏偏張家偉酒量不好,沒喝多少,就已經爛醉如泥,最后剩下小梅一個人支撐到底,酒宴過后,大家幫二人叫了出租車后就各自散去。
出租車司機把二人送到了小梅的家門口,小梅踉踉蹌蹌地把張家偉拖進臥室,扔在床上,自己也是頭昏腦漲,精疲力盡,于是,稀里糊涂地就在張家偉的身邊睡下了。因為是夏天,身上都沒有蓋什么東西,二個人就直挺挺地趴在了一起。第二天早上,張家偉酒醒,睜開眼睛發現小梅睡在自己身邊,一只手臂還搭在自己身上,著實嚇了一跳,輕輕挪開小梅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臂,躡手躡腳地從床上下來,站在床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褲,回頭看到仍然在熟睡的小梅,這個一直像姐姐一樣關照著自己的女人,睡著的樣子竟然如此姣好嫵媚,突然就心跳起來,那種異樣的感覺讓張家偉漲紅了臉,急忙轉身出了臥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起了呆,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對于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張家偉有一些自責,小梅一直把自己當弟弟照看,自己是不應該有此邪念的,不能乘人之危占小梅的便宜。昨天晚上,自己喝醉了,到底發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回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小梅睡在一起了呢。正當張家偉在客廳的沙發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小梅也睡醒了,整理著弄亂的頭發走出臥室,看見張家偉一個人坐著發呆,就招呼道,
“你什么時候醒的,怎么坐著發呆,早上想吃點什么,我來做。”
“姐,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沒有做什么對不住你的事情吧。”
張家偉看見小梅從臥室走出來,有點不自在起來,但還是紅著臉問道。
“你酒量真是不行,以后要經常練練,沒喝多少就醉成那樣了,不過酒品還行,沒有耍酒瘋,只是一聲不吭地睡了。昨晚,我喝得也有點多,實在弄不動你了,就把你扔在床上了,嗯?你是睡在我的床上啊。”
小梅回憶起昨天晚上的情形,突然想起張家偉是和自己睡在了一張床上,不覺得也紅了臉,不過,馬上就恢復了平靜,自我安慰地說道,
“昨天晚上,你醉得像灘爛泥,能對我做什么?不過。今天早上,你先醒來的,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我睡著了,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沒有動壞腦筋吧?”
小梅邊說邊走到張家偉面前,看到張家偉滿臉通紅的樣子,感覺好笑,就繼續打趣道。
“我也是剛睡醒起來的,一起來,我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哪兒也沒去,什么也沒有動,我保證沒有對姐動過什么壞腦筋。”張家偉聽小梅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放下了一塊石頭,把今天早上起床后的情況向小梅坦白道。
“你保證什么啊,我又沒有讓你負什么責任,現在你未娶,我未嫁,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睡在一張床上,你動了動壞腦筋,也是正常的,否則你就不是一個男人了,或者在你眼里我不是一個女人。”說到這里,小梅盯著張家偉,看了半天,突然說道,“以后你別叫我姐了,我現在聽著怎么那么別扭。”
“不叫你姐,我叫你什么,方小梅嗎?我也覺得挺別扭。”張家偉被小梅一番教訓,心里突然舒服了很多,臉也不再發燒,說話的口氣又恢復到了以往的樣子。
“隨便你,愛叫啥叫啥吧,我餓了,不和你瞎扯了,對了,答應給你煲王八湯的,一直沒有空閑下來,今天正好有空,我也不做早飯了,我們一起出去買菜吧,在路上隨便吃點什么。”
張家偉點頭同意,等著小梅洗漱后,自己也去洗了一把臉,就和小梅出門了。菜市場離小梅家有二站路,夏天的清晨太陽剛升上天空,陽光還不灼熱,沿著河邊走,不時有微風吹過,清涼宜人。二人先去簡單地吃了早飯,然后走路去逛菜市場。菜市場很大,小販們守著自己的攤位叫賣著,早起過來買菜的人很多,摩肩擦踵的喧鬧開啟了人們一天平凡的生活。小梅在前面和小販們討價還價,買了東西就讓跟在后面的張家偉拿著,一路走過來,有說有笑,就像一對中年夫妻一樣和諧默契。路上,遇到也來買菜的熟人鄰居,看他們的眼神都開始帶著問號,有好事的大媽甚至有意上前和小梅打招呼,目的是近距離地觀察一下張家偉,看得張家偉開始不自在起來,而小梅卻不避諱,滿足每一個過來打探的老鄰居,和她們聊著家常理短,也不著急回家,好像很享受這樣的夏季清晨,后來小梅發覺站在一邊等她的張家偉有一點無聊,這才結束了菜市場的采購工作,趕上張家偉,一起回了家。
“你每次買菜都這么慢嗎?沒看出來你和鄰居大媽大爺的關系很好嘛。”進了家門,張家偉一邊放下菜籃子,一邊說道。
“我這一年閑在家里能干什么,每天不就是買買菜做做飯聊聊天地過日子,已經習慣這樣慢節奏的生活了,公司的事情以后全都靠你了,你給我們好好干。”小梅笑著拿著剛買回來的菜去廚房收拾起來,張家偉以前在家也是做家務的,不是那種眼里沒有活的大老爺們,洗了手,也跟著進廚房給小梅打下手,二個人有說有笑地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等坐下來一起吃飯時,小梅說道,
“很久沒有人陪我一起吃飯了,家偉,我看你也別在外面租房子住了,我這家300多平米,一個人住感覺有點冷清,你不如搬過來,我們做舍友,我不收你房租,來和我做一個伴吧,如果你不好意思白住,閑了就幫我打掃打掃衛生。”
“你怕冷清,怎么不把你爸媽接過來一起住呢,我們二個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你不怕別人嚼舌頭嗎?我一光棍不怕被別人說,你以后還要嫁人呢,你不收我房租,我也不敢搬過來。”張家偉是有分寸的人,他雖然自己一個人在出租房住著,晚上很無聊,也喜歡經常到小梅家混吃混喝,但事情輕重還是分得清楚的,他和小梅沒名沒分地住在一起算什么事情啊。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家里的情況,我親媽在我大學畢業那年就去世了,我爸后來又結婚了,現在的是我的后媽,我們沒有在一起生活過,不方便叫他們過來陪我住,你如果覺得你搬過來和我住不方便,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可以把房子租得離我家近點,晚上可以陪我吃個飯什么的,這樣總可以吧。”小梅自打從北京回來,現在又和張家偉一起工作,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由得有了和張家偉接續前緣的心思,這次醉酒,二個人意外地睡在了一張床上,小梅就想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和張家偉的關系挑明了,沒想到張家偉還真是正人君子,委婉地拒絕了。看見事情沒有突破,小梅又提出了一個接近張家偉的要求。
“好吧,既然你以后讓我蹭飯,我就把住處搬得離你家近點,一會兒吃完飯,我去你家附近轉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讓我租。”張家偉從大學時就和小梅相熟,十多年的友誼,平時二人都不互相客套,和對方見外,所以這次一樣沒有多想,就答應小梅搬家了。
“我對周圍小區熟,吃完飯,我陪你去看房子吧。”小梅聽張家偉答應了自己,心里高興,拿起筷子給張家偉碗里夾了他愛吃的菜。
這樣,張家偉搬到了離小梅家很近的出租房,每天晚上下班和小梅搭伙,二人在一起很愉快,但在小梅的感覺里,她和張家偉的關系還是原地踏步,如果非要說進了一步,張家偉現在變成了她的男閨蜜,僅此而已。這讓小梅有點煩惱,她不明白張家偉為什么對自己沒有感覺,害自己單相思。
夜半更深,小梅因為有了心思,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索性從床上爬起來,拎了一瓶酒,坐在陽臺上看夜景。遠方的金雞湖上起了濃霧,讓環湖大道上的路燈變得很朦朧,像天上繁星閃爍,天上的月亮很圓,但不明亮,淡淡的像畫中的剪影,秋天的夜風吹來,有一絲涼意,那絲絲涼意也吹進了方小梅的心里。此時,從遠處飄來了悲悲切切的二胡聲,小梅知道是小區里的那個喪妻喪子的老頭睡不著覺又在拉《二泉映月》了,想到那個孤獨的老頭,小梅突然感同身受,家里太安靜了,一個人的生活很自由,那是在白天,而在這樣不眠的夜晚,更多的是孤獨,找不到一個可以陪著說話的人,小梅開始想念自己的親人,想念父親,想念兒子,想念已經去世的母親,甚至還想起了錢多多。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小梅就打電話給張家偉,
“家偉,我請幾天假,想回家看看我爸,然后去一趟舟山看看我兒子,公司的事情,你照看著吧。”
“你怎么了?”張家偉拿著手機,感覺電話里小梅的聲音有點和過去不一樣,就關切地問道。
“沒有什么,昨天晚上失眠,感覺有點孤單,想念家里人了,就想去看看他們。”小梅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張家偉實話實說了。
“這樣啊,你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去看看也好,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給我吧。”張家偉掛了電話,也想起自己的家人,“有半年沒有去北京看看瑩瑩了,忙過這陣子,我也去一趟北京吧。”
在方爸爸家里住了幾天,小梅沒有找到回家的感覺,后媽太客氣了,不讓小梅下廚幫忙,方爸爸年齡也大了,很多往事已經記不清楚了。小梅邀請爸媽搬到蘇州和自己住,方爸爸婉言謝絕了,
“我和你阿姨住在木瀆挺好的,街坊鄰居都熟悉,有事情招呼一聲,大家都會來幫忙,搬到你那里住,我和你阿姨都不習慣,還給你添麻煩,我們這里你不用擔心,倒是你,離婚有一年多了吧,還是再找一個吧,老了有一個伴,爸爸將來走了也放心。”
方爸爸的絮叨讓小梅更心煩了,沒有繼續再住幾天,小梅就告別了爸媽,驅車到浙江舟山看望她的兒子錢小小。錢小小一直都是公公婆婆帶著,現在已經上小學了。從爺爺奶奶的嘴里,錢小小知道了爸媽離婚的事情,慢慢地接受了這個現實,現在家里多了一個叫錢美美的妹妹,錢小小挺開心,每天放學回家,都會去看看奶奶懷里抱著的小妹妹。他知道妹妹和自己一樣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他想到那天自己聽到爸媽離婚后的心情,他很同情妹妹,在錢小小的心里,他想做一個好哥哥,一輩子都照看妹妹,不讓她有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對于媽媽的到來,錢小小表現得并不是很高興,他只是聽話地跟著爸媽一起去外面吃了飯。對于兒子這樣的反應,小梅很失落,最后還是錢多多的一番話給了她一些安慰。
“小梅,聽說你和張家偉把公司經營得還不錯,真心佩服你,我現在才知道我的能力不如你。”
“現在才知道,你不覺得太晚了嗎,你回家這半年干什么了?”方小梅現在已經不恨錢多多了,只是把錢多多當成了她認識多年的朋友。
“是晚了,再說后悔的話也沒有什么意思了。我這半年什么事情都沒有干成,就是到處跑跑看看,希望投資一家藥企,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你能參股嗎?”錢多多骨子里就是商人,沒聊幾句,就又回到了生意上。
“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談什么生意,現在公司主要是張家偉在管理,你有生意上的事情,可以找張家偉說,他如果愿意和你做生意,我這里沒有意見,我兒子需要你養,能幫你的,我不會反對的。”離婚后,每次再見錢多多都會談到生意上的事情,這讓小梅有點無奈,她迅速地表明了態度,準備結束和錢多多的談話。
“對不起,沒有注意到你心情不好,你和張家偉走到哪一步了,需要我幫忙嗎?”錢多多知道小梅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張家偉,所以突然問出了這樣一個意外的問題。
“我和張家偉走到哪一步了,你怎么這樣問?”被錢多多看出了心思,小梅有一點不太自在,低下頭,避開了錢多多看向她的目光。
“你和張家偉現在都是單身,你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張家偉,這個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別否認,你怎么說都是我兒子的媽媽,我也希望你能生活幸福,張家偉人很好,很重情義,你嫁給他,我就放心了。”錢多多是人精,看到小梅的不自在,就知道小梅心情不好,多半和張家偉有關,于是,也表明了他作為一個當事人的態度。
“我是想嫁張家偉,可那是我剃頭擔子一頭熱,張家偉不接招,總不能我開口向他求婚吧,萬一張家偉不接受,還想著和瑪麗蘇復婚,我和他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被錢多多把事情挑明了,小梅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心思告訴了錢多多。
“這個有可能,張家偉和瑪麗蘇離婚有6,7年了,一直都沒有再找,還每年都跑到北京看望瑪麗蘇,應該是舊情未了。再說了,哪有女人向男人求婚的道理啊。”看到小梅向自己袒露了心思,錢多多心里感覺很親切,小梅家里一個兄弟姊妹都沒有,自己算是她的親人了,于是,真的就認真地考慮起小梅的事情了,“張家偉和瑪麗蘇現在還藕斷絲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孩子這根紐帶,就像我們倆的關系一樣,相互間是親人,瑪麗蘇不一定還會想和張家偉復婚,現在張家偉更大的可能是單相思。他們倆是親人,你也可以和張家偉成親人,你要先從他家里人著手,讓他家里人先認可你,你們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聽我的話,不會錯的,當年我不就是這樣追到你的嗎?”
見過兒子后,小梅順便去了一趟普陀山。普陀山是舟山群島中的一個小島,是佛教圣地,觀世音菩薩的道場,香火極盛。小梅站在巍峨高聳的觀世音塑像前,虔誠地上了三炷香,伏地跪拜,默默地在心里向菩薩說了她的心思,等起身再看菩薩,恍惚間菩薩似乎在看著她微笑,這感覺讓小梅突然心情好了很多,再不為和張家偉的事情煩惱,一切順其自然吧,口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走到功德箱前,向里面放了一點香火錢表示感謝后,才轉身離去。
小梅出去走了一圈回來,正好是星期天,張家偉又要開車回泰興,小梅在家呆著沒事,想起錢多多給她出的主意,和張家偉說了一聲,也跟著去了泰興。小梅以前給張家偉和瑪麗蘇當過伴娘,張家偉的家人都見過小梅,也知道小梅現在是張家偉公司的老板,所以對小梅都很熱情。小梅性格開朗,也勤快,來張家偉家第二天就下廚幫張媽媽張羅,并且端上桌的飯菜色香味俱全,這讓張家爸媽很是喜歡,小梅的心思也沒有白費,沒過二天,張媽媽就認小梅當了閨女,臨別時,一再囑咐小梅沒事經常來家里玩,還給小梅拿了很多自家菜地里種的新鮮水果和蔬菜。有了張媽媽的熱情邀請,從這以后,小梅就成了張家的常客,每到星期天,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小梅不管張家偉回不回泰興,自己都會開車去張家看望張家爸媽,真的就把張家偉的家當成了自己的家,一來二去,和張家偉的姐姐家芬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一天,小梅在家芬家里玩,家芬和小梅說起了自己蔬菜大棚的事情,不禁嘆息起來,
“我們當農民的不如你們城里人,每個月都有固定的工資拿,我們是看天吃飯,現在看天也吃不到飯了,今年風調雨順,地里的收成好,可收成好了,還是賺不到錢。”
“這是為什么啊,你家的草莓,家偉經常拿來送我吃,味道很好,個頭也大,應該不愁賣的啊,怎么會豐收了,還不賺錢啊?”小梅沒有真正在農村呆過,不懂農村經濟。
“我家二個孩子都在城里上學,家里干活的就我和紅兵夫妻二個,前二年種草莓的人少,行情好,草莓能賣上價,紅兵就投資多弄了幾個大棚,沒想到現在種草莓的人多了,行情大不如以前,但人力成本卻上漲了很多。草莓成熟期短,熟了就要趕緊摘,否則就爛到地里了,我家沒有多余的勞力,到了豐收的年景,忙不過來,只能雇人幫忙,這樣,一跌一漲的,一年下來賺不了多少錢。昨天紅兵和我算了一筆賬,說我們在家種地還不如出去打工賺的多,明年紅兵想跟著村里人出去打工,我其實也想跟著出去,但我爸生病后活動不方便,我媽一個人既要照顧我爸,又要種田,忙不過來,家偉在外面上班,不可能總回家,還是主要靠我照顧家里,所以我是出不去門的。”家芬因為和小梅熟了,才向小梅嘮叨起家里的困難。
“原來是這樣啊,家偉沒有和我提起過你家里的事情,到城里打工其實也是很辛苦的,你們想賺每月的固定工資,不如你和姐夫到我公司里上班吧。”小梅早就把家芬當成自己姐姐了,既然姐姐向自己開了口,這個忙自然要幫,于是,略加考慮,就做了一個決定。
“這話,我之前和家偉說過,但家偉說我們什么都不會干,進了公司,也不好給安排,再說家偉自己不是公司的老板,如果他向你開口說這件事情,就是給你出難題,現在公司的業務剛有好轉,他不想讓你為難。”家芬看小梅主動提出關照她,也實心眼地把弟弟家偉的顧慮告訴了小梅。
“這個不妨事,我打算租用你家的土地成立一個生態農場,然后雇傭你和姐夫,幫著公司管理這些土地,我讓你們種什么,你們就幫著種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你們每個月等著領固定工資就可以了,如果愿意參股,年底還可以有一些分紅。我暫時就這么打算的,回去還要和家偉商量一下,你晚上也和姐夫商量一下,下次我再來的時候,給你一個準話,你看這樣行嗎?”
小梅把自己初步的打算告訴了家芬。能像城里人一樣每月領固定工資,而干的活還是原來的活,這樣的好事,家芬當然是求之不得的,連聲應承道,
“這事情,你說咋辦就咋辦,我們不用商量,我們都聽你的。”
就這樣,小梅回蘇州后把事情和張家偉說了,能照顧自家姐姐,張家偉當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但作為公司的總經理,他還是開口問了小梅心里的疑惑,
“公司是賣藥的,你現在投資生態農場,專業不對口,能有什么收益?難不成把種出來的瓜果蔬菜送給員工,當做公司福利嗎?”
“我們現在是股份公司,如果只是這樣,公司的其他股東不會同意的,這個我心里有數。現在城里人都開始講究吃綠色食品,我們就做一個這樣的生態農場,蘇州距離泰興不遠,周末可以拉著公司的客戶分批去實地采摘,如果哪個客戶喜歡農場的產品,我們可以承包他家的菜籃子,定期給他家送新鮮的瓜果蔬菜,這樣更容易和客戶建立起穩定的關系,銷售的本質就是建立自己穩定的客戶渠道,我想這樣做比你們整天請客吃飯成本低,效果更持久,我們每周都往他家送菜,會有很多機會和他家里人接觸,時間長了,我們的業務員就可能成為他家的座上賓,這樣,客戶變成了朋友,朋友之間可能會忽視利益而幫忙。總之,做一個這樣的生態農場,我的目的是為公司建立一個社交平臺,順便也幫了家芬姐,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你著手去辦就可以了。”小梅給張家偉解釋道。
“對了,你現在最好打電話給家芬,問她愿意拿土地的租金,還是以土地參股,如果參股的話,年底可以有分紅,否則只能拿一些管理費,每月不超過1000塊錢。”
說到生意,小梅歷來秉持著在商言商的原則,成本控制還是放在第一位的。聽了小梅的一番說辭,張家偉打心里欽佩,自己現在雖然坐在總經理的位置上,但對于經營管理比小梅差遠了,只有跟在小梅身后學習的份,抬眼再看小梅,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小梅的身上有一種瑪麗蘇所沒有的魅力。離婚6年多,二人距離遠了,冷靜后再看他和瑪麗蘇的婚姻,張家偉意識到他和瑪麗蘇不是一路人,他們倆的價值觀完全不一樣,他和方小梅應該更像,更現實,而不是更理想化。
因為公司在泰興農村建了一個生態農場,整個公司的銷售模式開始有所改變,張家偉是一個做實事的人,執行力極強,迅速組織業務員學習培訓,實地考察,優化了銷售流程,為此,公司特意購買了二輛中巴車,專門載人從蘇州去泰興。再后來,張家偉利用自己以前在泰興的關系,打通了泰興市人民醫院的銷售渠道,把藥品銷售的業務從蘇州擴大到了泰興,看樣學樣地把泰興的客戶周末拉到蘇州逛園林看風景,如此一來,公司的銷售成本下降了,而業務量卻增大了,年底結算,利潤翻了幾倍,投資1000萬,分紅1000萬,讓公司的全體股東都賺了一個盆滿缽滿,股份制改革的第一步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張家偉的威信得到了極大提升,總經理的位置算是坐穩了。
由于承租了張家芬家的土地,公司在泰興又有了一塊不小的業務,小梅就和家芬商量,公司出資改造了家芬家的房子,然后整體承租下來,作為公司生態農場的辦公樓兼營農家樂,這樣,客人來了,體驗了采摘的樂趣后,還可以品嘗用他們采摘來的蔬菜制作的農家飯,為了提高招待飯菜的品質,小梅親自上手,制定菜單和工作流程,先培訓了家芬和紅兵夫妻倆,然后讓家芬臨時招聘了一些村里的農婦給幫忙打下手,臨時工一天工資50塊,包三餐。小梅本就是老饕級的食客,經過她的指導調教,農家樂的飯菜做得有模有樣,生態農場越來越紅火,有些客戶為了吃這里的農家飯專門向公司的業務員打招呼,經常帶著家人從蘇州過來品嘗,大多數人后來都成了這里的常客。隨著來這里的人越來越多,生態農場的規模也不得不隨之擴大,后來又把家芬家鄰居的土地也承租了下來,以前的臨時工變成了正式工,家芬和紅兵也升格成為了生態農場的經理,同樣享受著公司的股權分紅。
家芬家的生活因此變得越來越好,在家芬的心里也越來越認同方小梅,親近方小梅。有一天,家芬和爸媽聊天,
“家偉離婚也有7年多了,雖然每年都去北京,但也沒有看到他和麗麗復婚,我覺得應該是麗麗不愿意和家偉復婚,家偉也不能下半輩子就單身吧,我看我們還是勸家偉另外再找一個吧。”
“這話,我和你爸私底下商量過,但你爸說還是麗麗好,麗麗到現在也沒有再婚,說明他們倆還是有復婚希望的。”張媽媽說道。
“我覺得家偉是沒有遇到比麗麗更好的,所以才這樣吊著,如果有更好的人選,我看還是勸家偉再找一個吧。”家芬笑瞇瞇地說道。
“比麗麗更好的,我看難找,難道你有人選?”張媽媽手中停下忙著的針線活,抬起頭,看著家芬問道。
“你覺得小梅怎么樣?小梅現在也離婚了,單身著呢,還沒有帶孩子,我覺得小梅和家偉挺合適。”說出小梅的名字,家芬有點興奮,以后公司老板成了自己的弟妹,這公司不就是自己家的了嗎?
“你說小梅嗎,小梅能看上家偉嗎?人家可是老板,人和善,還能干,估計追求她的男人多了去,我覺得家偉配不上小梅。”張媽媽是看著小梅把農場辦起來的,如今農場的生意紅遍了泰興的十里八鄉,所以對這個干女兒很是高看一眼。
“你不要管家偉配不配得上小梅了,你們只說你們愿不愿意讓小梅嫁到我們家里?”聽了媽媽對小梅的評價,家芬有些得意,好像自己就是那天上的月老,隨便點了家偉和小梅,他們將來就會在一起似的。
“當然愿意了,小梅如果真能嫁到我們家,我和你爸做夢都會笑醒的。”張媽媽拍手說道。
“小梅是一個好孩子,不過瑩瑩以后怎么辦?”一旁聽著母女聊天的張爸爸突然開口說道。
“瑩瑩不是麗麗帶著呢?你亂操什么心啊。”張媽媽上前把老伴扶起來坐好。
“那是我孫女,我很想她,家偉和麗麗離婚后,就沒有帶孩子回家了,我愿意家偉和麗麗復婚。”張爸爸掙脫了老伴來扶自己的手,漲紅著臉,大聲說道。
“當初是誰非要麗麗再給你生一個孫子,把人家小兩口拆散的,今天放著小梅這么好的孩子,你又來橫插一杠,你這老頭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有了以前的教訓,這次張媽媽堅決地否定了老伴的看法。經過這次家庭會議,家芬開始著手撮合弟弟和小梅,小梅這邊當然是一百個配合,但張家偉卻還要跨過瑪麗蘇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