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車,去往超市的路上。老爸坐在副駕駛,我們兩個非常安靜的坐在車里。
兩個人沒有什么可聊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叫尷尬的味道。
可惡的音響,現在放的全都是英文歌,我知道老爸肯定不愛聽這些,可是我又覺得如果我現在改成中文歌單,會顯得我特別刻意地迎合老爸,我不想顯得如此主動。
兩個人都不說話。
拐彎時,我看向右邊的后視鏡,余光撇向老爸,突然眼神就像被某只看不見的手控制一樣,使勁讓我往回掰。我憋住一口氣,聽話的只將眼神盯在后視鏡上。我覺得如果我現在分一點注意力到余光看到的老爸身上,我就會立馬心跳過快暈死過去。
現實中,的確很少會和老爸在一個如此狹小的空間里共同待過,對我很挑戰。
我逐漸感覺在我的右側,筑起一道看不到的墻,能擋住我的視線。
整個車程,那只無形的手一直在,按住我的頭,不往右邊看,我的頭都瘸了半邊。
顯然,老爸也是尷尬的,他只能不停的挖鼻屎。
還好超市不遠。停車的時候,老爸迫不及待,在我倒車入位的時候,說“我先下去。”
“不用,等我挺好唄。”說完這句話我就后悔了。他早下去應該是想早點結束尷尬而不是幫我倒車。
哎,我們怎么就淪落到了一起逛超市呢?
我熄火,和老爸一起走進超市。
進去之后,更尷尬。
他瘋狂流連在白酒那個區域,仔細看價錢和品種。如果他的眼光能化為實質性的抹布,那么這塊抹布是把每瓶在外面展示的酒都仔細擦了個锃亮。
為了找話,每看到一個新品類,我就問他:“便宜嗎?”
“便宜。這里買的便宜。”他似乎很滿意,但是也不準備這次買一些。我看著,突然有點心酸,老爸在為價格而糾結,不敢隨便買東西消費。
在我的印象里,老爸對花在自己身上的錢,都是挺摳的。他每次給自己消費都要精打細算。在他還年輕的時候,給我和老媽花錢是從來不猶豫的。有一次我記得老媽非常凡爾賽的跟我說,他們有一次逛武漢商場,她看中了一件貂皮大衣,我爸豪氣一揮手,給老媽拿下,那是武漢商場最貴的一件衣服。
就這個事兒,我覺得都夠一個女人說一輩子。
而他人到老年,卻對自己越發節約。
而我,我在日用化妝品的地方逗留。我花了時間選擇了一款花哨的牙膏,本來還想拿幾包花哨的衛生巾,生生忍住了沖動。我總覺得在老爸抑制消費沖動的時候,我要買太多東西,似乎不大對。老爸就在一旁守著,繼續摳鼻屎。
終于,我們在烘培區,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點。兩個甜食愛好者一頭扎在了這片區域,就如蒼蠅找到了糞坑,飛的不亦樂乎。我們仔細尋找,不斷商量,一起判斷,最后選擇了三樣點心,滿意的放到購物車里。
在我們去往結賬的時候,老爸腳步一頓,指著點心說:“我覺得有點拿多了,我們退一盒吧。”
就這樣,我們拎著不多的東西,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我們開始聊起了這次飛機失事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