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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昔余詣京獻策,幸得上命,與奮威俱進巴蜀,欲定蜀并張魯,據襄陽而與曹相對,伺機北上,平定中原,一統天下則指日可望也。然天不可測,壽不可知,中途巴丘,忽遇暴疾,恐去日無多矣。吾內所憂為身后天下之大勢,今曹操穩據中原,雖生性狐疑,素愛賢才,固身邊謀士如林,猛將如云,乃霸主之材也,恐一時難以撼動。今吳雖日練精兵,假長江之險,拒曹操于千里之北,仍不可有一日之懈怠,當循序而圖之,更不宜操之過急。
? ? ? 備,人之龍也,豈可久居人下,今放任疆場,如蛟龍得水,恐已謀事自立,而為統一之大患耳。昔聯劉備而拒曹,勢之使然,今深懷惕慮,削備攘之,厚己薄彼,亦勢也。
? ? ? 吾近日有所思,今天下何故不歸于一土,豈無沖鋒陷陣,攻城略地,一往無前之勇士乎?無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神機妙算之謀士乎?無削鐵如泥,摧鋒陷堅之利兵乎?非也,是無民心也。
? ? ?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秦至今,皆如此,然余觀萬世之盛衰,未嘗有一朝之高臺不斷乎于百姓之劣兵也!民如螻蟻,惶惶度日,適逢亂世,更似雪上加霜。正可謂:一身白骨安何處,哪管人間換秦漢。然縱千里之堤,終潰于蟻穴;無長江之浩湯,舟不可行之于一寸。民,實乃利器也,予以耕種,設以癢序,復以法度,民自隨之,此乃不戰而勝。而今,殺伐無道者多之,仁者少之;算計工心者多之,得民心者少之,大道不行于世,大恩不施與眾,餓殍遍野,而不思生產,萬民生怨,而不加體恤。故縱有經天緯地之才,而無愛民之心,民恒棄之,天下不成,亦不為怪矣!
? ? ? 念往昔,嘗與策有總角之好,拜母之情,每每以兄事之,少時與策俱入術帳下,然恒知策胸懷大志,亂世潛龍豈甘為池中之魚哉!故私多助之。會策江東自立,余乃順江而下,誓生死追隨,而后南征北戰,戰甲披寒,然未有一日而悔也,公視我為手足、知己,余唯有此才不負此等恩遇厚望邪!
? ? ? 奈何乎天妒英才,兄弟大義而未得上天垂憐邪!大業未成而身先卒,嗚呼哀哉,嗚呼哀哉!余嘗扶棺獨立,悲戚形于色,而聲亦不可發矣,江水悠悠,無有極也,吾之悲情,安能斷焉?
? ? ? 吾與策皆生于亂世,起于兵戈,戰伐殺戮實非吾之所愿,生之道也。公嘗望江而嘆曰:“擁兵者可稱霸一方,護佑一方黎民,唯王者方可居于天下,睥睨四方,使萬物榮生,四海安定!”此語夜夜回響,終不敢忘,瑜一介凡才,思之慮之,皆此而矣,為臣,瑜當憑一己微志,盡畢生所學,縱血染沙場而在所不惜;為弟,瑜定不忘兄之大志,誓死護佑主上,東吳百姓,以圖大業。
? ? ? 已過而立之歲,瑜終隨兄逝矣,嗚呼!主上乃明主,有識人之智,容人之量,能從善如流,而又有魯肅,呂蒙等忠賢之士警醒左右,吾可安然而去也,兄且慢,待弟,與兄談笑黃泉!
注:周瑜病故于巴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