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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射到我的臉上,被陽光驚擾,像一個害怕見光的物種,躲避一切,床頭還放著一盤光碟,是Maroon5的新專,來不及聽,也舍不得拆開,就這樣擺放著,有細碎的灰燼,與陰暗的空間彼此嵌入,我起床,坐在床頭,對著空氣發呆,雙手環抱著自己,有時候我是害怕的,害怕離別,害怕投入過深的感情,自己卻走不出來,害怕在一個封閉的環境里久了,自己會枯萎。但是,我又能做什么了?
咚咚咚,傳來一陣敲門聲,持續不斷的響,我緩過神來,慢慢下床,走到客廳,開門。
“時光,你這是又消失了好幾個月了,非得我來你家看看你是死是活”他邊說還未等我招呼他進來,就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懶懶的靠著。他是辰光,我的大學寢室兄弟,性格張揚,對世界有強烈把控的野心,在單位深得領導賞識,對朋友肝膽相照,義氣相挺。
“我聽說蘇的事情了,很抱歉,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就想著今天過來陪陪你”他說著,一反常態,仿佛在用一個朋友最真誠的態度,試圖去清洗我掩藏在心的那些無休止的悲傷。
“謝謝你辰光,我們喝點酒吧”我拿起桌臺上的一瓶黑啤,打開,倒入杯中,遞給他,他接過去,眼神恒定而微弱。
“時光,你有想過嗎,一個女孩子將生命最珍貴的兩個月與你一起,她對你是什么樣的感情,我當初不明白你們為什么分手,現在我依舊不明白為什么分手了還能這樣自發的將生命集中于對方稀薄的深淵”他握著酒杯,緩慢搖動杯中的酒,某種時刻里,我們停滯下來,得不到答案。
“她是孤執的女子,像一塊絨布,材質簡單,寫意復雜,這是我喜歡她的原因,在她身上,有無所畏懼的內核。”喝了口酒,臉色潮紅。
“我知道,你接下來就會說,愛和喜歡不一樣,喜歡是純粹的荒廢,而愛是復雜的勾結,不過,作為好兄弟,我一直很擔心你寫作過久,深埋自己的內心世界,走不出來,會有一天陰郁至疾”他舉起酒和我碰杯,杯壁相觸的聲響和他的擔憂,像一道悠長的線,拉扯我內心里回避和沖突的隱情。
我環顧四周,狼藉的房間里,肆意無序,就像我對待生活自我的態度一般,自由裹定。我看著他,突然間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么。
“時光,悲傷隱忍的是你,無盡迷失的也依舊是你,我知道你是害怕過深投入一段感情,害怕會在離別的時候,舍不得,你感情的枝蔓,躲在溫室里是長不大的,你需要撤掉他們的棚帳,讓他們面對外面的陽光,風暴,沙塵乃至旁人的休戚與共。這么多年了,看到你一直封閉于你自我的小空間,其實是很擔憂你的,我知道蘇也即將在兩個月后離你而去,你又將會少了一個愛你的人,但是你必須頑強的從沉淪過深的恐懼里走出來,知道嗎”他說著,語氣堅毅,帶著過重的抗念和安撫,直直地穿過我的心臟。我看著他,酒精的滾燙知覺伴隨著淚水,直接凜冽,哽咽,顫抖,內在撕咬著的情緒,像層層浪一樣,一卷卷地排山倒海,他坐過來,靠近我,用手拍拍我的肩頭,像過往一樣,作為無所不在的朋友,支撐著我狼狽不堪的臉,也容納著我弱小飽滿的悲,他就是這樣一個兄弟,大學四年,關系深厚的兄弟。
那一天,我們喝到傍晚,送他出門的時候,他過來和我擁抱,然后在耳邊細語的和我說
“時光,我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的,好好的過完這一輩子,誰都不要輕易離去,一個都不能少,答應我,我希望你好好的生活,勇敢的愛”
送他離開后,我打開了行李箱,開始收拾即將遠行的物品,也許有些人,即使再不堪,在膽小,在他的生活里依舊健在幾個如此的好友,你在他面前,無需繞行,他將你層層偽飾的面具,一點點剝開,教會你生活的真相和人生的冷暖。我是一個固執的人,而辰是一個會用解答方式將我的固執分崩解析的人
護照、酒店的訂單,身份證件,應急藥品。。。。一一擺列出行的必備品,發了條短信息給蘇細心的囑咐她不要忘記必需物件,她說她正在看我出版的上一本書《再見螢火蟲》,覺得自己就是主人公,在用自己最后的光輝,照亮別人眼前的路。
我們都只要真實,不管在怎樣的感情里,我們都只想看到真實,所以我們依舊學不會,真實之外的損傷,純粹之外的破碎。我和蘇,像兩種真實感,碌碌無為,卻又微妙清晰,擲地有聲,又能跋山涉水。
2014年,8月,我們決定花費兩個月去看盡可能多美麗的海,這是她的夢想,也是我為了實現她的夢想而伴隨而來的夢,也許大部分人不解,看海能看到什么,但是我想說,看海就像人生一般,生命是有盡頭的,但是人生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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