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分手的第一天,喬然像水里嚴(yán)重缺氧的魚,沒有一絲生氣……她眼神空洞地躺著沙發(fā)上,手機被她扔在了地毯上。
到了夜里11點多,她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撿起手機,把張小東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都刪掉了,手指每點擊一次刪除,心就跟著疼一次。心里埋怨著,現(xiàn)在的社交軟件越來越干脆,微信好友和手機聯(lián)系人的刪除都太過方便,不會多問你一句“是”或“否”,一絲猶豫的機會都不給你。
不過這樣也好,不用平白多出許多糾纏,生氣過后,她又自我安慰。
那晚,她興高采烈地給我發(fā)了一條信息:Summer,快,恭喜我恢復(fù)單身了!
我自然是很違心地恭喜。
我們兩個,像是連續(xù)合作了很多部戲的演員,嚴(yán)絲合縫地配合著彼此的虛偽。我知道,她不需要我戳穿她;她也明白,我懂她這個當(dāng)事人所有的言此意彼。
分手第二天,她花了將近七個小時整理房間,把家里所有跟張小東有關(guān)的東西,都翻了出來,一并扔到了超大號的儲物箱里,接著踩著拖鞋,把儲物箱搬下樓,扔在了小區(qū)的垃圾箱旁邊。
最后,當(dāng)她看著箱子里散亂的泰迪熊、情侶手機殼、高跟鞋、浴巾、牙刷……忽然覺得諷刺。
原以為兩年的時間會留下很多東西,沒想到卻連一只箱子都裝不滿。那一瞬間,她討厭自己超強的記憶力,討厭腦子里關(guān)于張小東的任何回憶。
分手第七天,她發(fā)了瘋似的想張小東。
想聽他的聲音,想看他的笑,想聞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撥了無數(shù)次號碼,點了無數(shù)次綠色通話鍵,但又匆匆按紅色按鈕掛斷。她恨自己居然還記得那個人的號碼,更恨自己手賤去撥號……
分手第二十一天,她還在持續(xù)地失眠中……
夜色正濃,可她很清醒。
“心還是會疼,想你在零點零一分,幸福的人都睡得好安穩(wěn),寂寞太會見縫插針”,在空蕩蕩的房間里,自虐式地單曲循環(huán)張靚穎的歌——《想你,在零點零一分》。
分手第二十九天,她約我一起喝酒。
我以為她要發(fā)泄,提前準(zhǔn)備了一肚子安慰的話,可那晚,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喝酒,多半時間在把玩手里的酒杯,偶爾點評幾句酒吧駐唱、吉他手的水準(zhǔn)。
末了,我們一起打車回家。一下車,她就飛快地沖到小區(qū)的花壇旁,吐得一塌糊涂,我看得很清楚,她的眼里有晶瑩的液體在打轉(zhuǎn),可她硬是沒哭。
分手第五十二天,她一狠心把留了很久的長發(fā)剪短了。
張小東以前最喜歡用手指穿過她的頭發(fā),可那都是從前了。照著鏡子,她對自己說,我要剪短我的頭發(fā),剪斷對你所有的牽掛。
分手第八十一天,我和她一起去看電影。
擠在人頭攢動的地鐵站里,她瞄了幾眼不遠(yuǎn)處的一抹深藍,跟我很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個人有個一模一樣的雙肩包,以前天天背在身上……
在星巴克排隊買咖啡,看起來像跟我聊天,其實自言自語的成分更多。
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喜歡抹茶拿鐵嗎?我總以為抹茶含有抹掉的意思,好像每喝一次抹茶拿鐵,就會抹掉一部分記憶。總有一天,會忘干凈吧!
我去排隊取票的時候,她就站在一旁,下意識地抬起手臂,盯著左手腕上的那一抹白色,我知道,那是她以前戴情侶手環(huán)的位置。如今,手環(huán)摘掉扔了,但痕跡還在。
那天,我們吃飯、逛街、看電影,七個多小時里,她至少失神了四次。
2.
六個月后,她已經(jīng)不會再刻意地記分手的天數(shù)了,有關(guān)張小東的記憶在腦海里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每次經(jīng)過以前約會的“老地方”,不會再下意識地用目光搜索某個熟悉的身影了。
她說,有些事情如果真的忘不了,那就不要刻意去想。她說,已經(jīng)把所有關(guān)于張小東的記憶都存儲在了大腦的某個死角里,任由它們自生自滅。她說,分手那天,心上像是被人用利刃剜了一刀,現(xiàn)在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已經(jīng)時過境遷,仿若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鐵定離不開張小東,一定會犯賤,再去找他的。
她還一直抱有僥幸心理,覺得那個人會回來。可事實是,離開了他,竟然也可以過得很好。原來,真的沒有誰非誰不可。
搬家前,有天晚上,她一個人打包東西到夜里2點多,后來累到干脆坐在地板上。她想,東西這么多,這么重,新找的住處又沒有電梯……一時情緒上涌,差點哭出來。如果那個人還在,自己就不會這么辛苦了。
后來,她提前幾天用APP預(yù)約了搬家公司,搬家當(dāng)天又叫了幾個朋友幫忙,一切出奇地順利。
在新家的當(dāng)晚,她給臥室換窗簾時,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如果他們沒分手,就會有一個身高一米八二的帥哥幫他換。但是下一秒,轉(zhuǎn)而一想,夠不到可以加一個凳子啊。
原來,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即使是張小東也不例外。
莎士比亞曾說,每一個被束縛的奴隸都可以憑借著自己的手掙脫桎梏,既然如此,每一個用感情灼傷自己的人,也可以優(yōu)雅地自我修復(fù)。
分手了,就瀟灑地放手,最多為他深情醉一場,以后再也不回頭。
一年后,她在以前常去的那家電影院里又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旁邊站著一個時尚俏麗的女人。她笑了笑,轉(zhuǎn)過身,走開了。打印電影票時,敲了一句話:我已長發(fā)及腰,但卻不再愛你。
3.
收到男朋友分手短信時,雪麗還在上課。
講臺上教授舌燦蓮花,可她連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一心只想著下課沖出教室,給男朋友打越洋電話,試圖挽回。她不要分手,她不想分手。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男朋友的態(tài)度卻很堅決,那無法挽回的語氣刺痛了她的每一根敏感神經(jīng),她甚至懷疑他在國內(nèi)有了別的女人,這才這么絕情。她還差一年就回來了啊,為什么不再給她一點兒時間?
她不相信這是男朋友最后的決定,當(dāng)天就買了一張波士頓飛北京的機票。
她原以為男朋友看到自己會很驚喜,她以為只要他們見面了結(jié)局就會改變,可她太天真了。她死纏爛打了三天,人生第一次拋下自尊,去挽留一個人,但男朋友卻絲毫不為之所動。因為是偷偷跑回國,她連家都不敢回,那幾天只能在一個朋友家里借宿。
末了,挽回感情失敗的她,失魂落魄地飛回了波士頓。
失戀后的雪麗很頹廢,生活、學(xué)習(xí)一塌糊涂。
波士頓的朋友見她那副自殘的鬼樣子很心疼,平日里更加照顧她,有事沒事就拉她出去參加派對,還時不時地給她介紹男生,想著時間久了,她自然會淡忘了。
她卻像是過不了這個坎兒似的,還是死死抓著過去的感情不放手。Double date時,她要么刻意讓朋友介紹的男生難堪,要么不修邊幅,要么三句話不離前任,要么全程黑著一張臉,搞得大家心疼歸心疼,但再也不敢跟她一起聚會了。
有意思的是,當(dāng)中有一個男生,名叫何毅。他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偏偏就喜歡上雪麗了,照單全收她的無理取鬧。
從5月開始,他開始瘋狂追求雪麗,學(xué)校、食堂、宿舍……只要她出現(xiàn)的地方,她都圍追堵截,短信、禮物狂轟濫炸。
雪麗不想讓何毅白白付出,于是把他約了出來,很明確地請求對方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她說這話時,一臉嚴(yán)肅。出乎預(yù)料的是,何毅聽后,竟然很開心,他說,這是雪麗第一次主動約他,看來他的努力還是有意義的,他是不會放棄的。
朋友也都勸何毅趁早放棄,雪麗沒那么容易走出來。
讓吃瓜群眾驚掉下巴的是,12月圣誕節(jié)前夕,這兩個人突然開始了氣勢兇猛的恩愛秀,在各種聚會上出雙入對。
跨年倒數(shù)那個晚上,雪麗像只貓咪一樣窩在何毅的懷里,小心地問了句:“那個時候你一路猛追,就不怕我為了忘記前任而接受你嗎?”
何毅一臉溫柔地看著她:“不怕,我相信你,更相信我自己。”
是的,雪麗愛上何毅了,不夾雜念,心甘情愿。她以為她不會再愛別人了,但她錯了,愛情說來就來,擋也擋不住,就像她跟前任的愛情一樣,說走就走。這樣看來,倒是很公平。
4.
王菲在《紅豆》里唱,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分手以后,難忘舊愛的,大多只是時間不夠久,新歡不夠好,而已。人類的感情要比自己以為的復(fù)雜得多,銘心刻骨和形同陌路,大多只差一步。
我們都不是小龍女,我們的男朋友也不是楊過,沒有誰還會等誰十六年,也沒有這個必要。對愛忠貞的真正意義是,我們對每一段當(dāng)下的感情忠貞,對每一個眼前的愛人忠貞,而不必狹隘地理解為,一生只愛一個人。
一生只愛一個人,是一種美好的奢望。
但,如果抱著一生只愛一個人的念頭生活,估計會活得很痛苦,因為第一次遇到的人就是今生摯愛,還能攜手余生,這可是萬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
電影《春嬌與志明》里有一句臺詞,人生那么長,總會愛上幾個人渣的。
要我說,愛一個人那么難,總要先找人拿來練手的,闖情關(guān)本來就是一件需要合作加練習(xí)的事情,你會幫別人練級打怪,也會有人幫你升級裝備。還沒見過誰,無師自通,頓悟成才,一下子就破了這天降難關(guān)的。
一個人住,去超市采購生活用品,興許拎不動,那就改網(wǎng)購好了。現(xiàn)在可是電子商務(wù)時代,“馬云爸爸”的淘寶又不是擺設(shè)。
一個人生病了,沒有人照顧很凄涼,那平時就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沒事作天作地作死,平日里盡量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根據(jù)天氣添加衣服……
女生一個人走夜路不太安全,那就每次跟朋友浪完了早點回家。
一個人,生活空蕩蕩的,老是有生無可戀的極端想法,那就多找一點兒事情做,讀書、看電影、跑步、跳舞等,你有一萬種方式可以把自己的生活填滿,關(guān)鍵看你想不想。
街角最喜歡的那家面館關(guān)掉了,那就重新找一家更好吃的;一直很想入手的那款包包沒有喜歡的顏色了,那就換個牌子,或者重新挑一款。
生活一直很簡單,再難走的路都會有個轉(zhuǎn)角或岔路口,單看你怎么走。
分手后的日子,并沒有那么難熬。
如果分手以后,生命真的荒蕪,那就換一個人,重新再愛好了。
本文摘自林夏薩摩的新書《人生沒有標(biāo)配,每一步都珍貴》,京東、當(dāng)當(dāng)?shù)染袖N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