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是個神奇的器官,可以通過某種方式欺騙它,從而獲得奇奇怪怪的經驗。
大腦也是個脆弱的器官,它的損傷使得人變得千奇百怪。
一部分變好,絕大部分都變得更差。
好例子當屬印象派畫家文森特·梵高了。他患有癲癇,許多畫作是在癲癇發作時獲得的靈感。
最著名的壞例子是19世紀末一位叫蓋奇的工人,他的前額葉受損后從彬彬有禮變得暴躁易怒。
大腦會被欺騙、會因各種不可抗力而損傷,在無數種欺騙與損傷的狀況中,尤以視覺體驗最為奇怪。
今天就來聊聊那些奇怪的視覺現象與病癥。
1、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假設此時你正開著車,吹著口哨聽著歌,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停下來了。突然你眼角余光瞄到旁邊的車向后倒。
這時你很可能以為你自己在朝前走。隨后你反復確定,發現它的確在向后倒。
學習物理的朋友很可能立刻跳出來說,這是相對論巴拉巴拉,再扯個E=MC2之類不明覺厲的話。
其實不必這么復雜,只是大腦在通過視覺信息尋找“我”與別人的相對位置。
那我切斷視覺信息,再移動眼睛,比如說向右看,大腦會怎么判斷呢?
有個不愿透露姓名的神經科學家——由于不合規矩,他不能找被試,只能在自己身上做——麻痹了眼部肌肉,再用眼睛向右看。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整個世界跳到了右邊。
眼睛被麻痹了沒法動,但是去看的意圖又形成了。那怎么辦呢,大腦就想那一定是世界動了。
嗯,就是這樣,告訴這個家伙吧,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除了看錯,大腦還會給你看一些什么,比如二次元美少女。
有種病叫邦納癥候群,得黃斑變性的人中有13%會出現這種狀況。
他們經常會看到各種各樣奇怪小人,有位叫利拉的甚至看到了貝蒂娃娃。
想想要是日本阿宅得了這病,估計會樂開花吧。
看到小人是因為大腦喪失了正常的感覺輸入,但大腦依舊是活躍的,它要從活動中整理出連貫的知覺出來。
至于奇不奇怪,就因人而異了。或許有些人看到紙片人欣喜若狂呢?
2、第三條腿
除了看些什么,大腦還會給你感覺些什么。
大家都知道男生有第三條幻肢,但是能感受到這幻肢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我說的是真正的幻肢!
有一位70歲的老爺子有天就抱怨他多了一只左手和左腿。這些幻肢莫名其妙地出現,過了一會又消失。
在感覺最強烈的時候,幻肢會隨著它的肢體一起運動。真腿走,第三只腿也走;真手動,第三只手也會動。
當然,全是幻覺。
這位老葉子有癲癇,就是和梵高一樣的那種病。不過梵高是得到了藝術升華,老爺子則,呃,得到了幻肢。
我們也可以人為地感受到幻肢存在。
神經外科醫生拉瑪錢德朗研究出了一種叫鏡盒的東西,可以給失去雙手,受到幻肢困擾的人治療。
這個盒子的構造很簡單,在盒子一側開兩個洞,盒子中間放一塊鏡子隔開,然后兩只手分別伸進洞中。
眼睛盯著肢體完好的一邊,做出雙手握拳、松開的動作。這時我們看到的是完好手的鏡像,就像另一只手也在運動。
視覺反饋給大腦的也是鏡像手的運動信息,另一只手不管是不是幻肢,大腦都不管了。
正常人這么做會產生什么后果呢?有個日本人去試了下,幾天之后,他當作幻肢的手產生了麻痹感。
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也從某一方面說明了大腦是容易被視覺欺騙。
3、盲點
我們的眼睛存在盲點,能用一些小技巧尋找到。
閉上一只眼睛,兩只手的食指伸出來,一只手以鼻子為起點伸到最遠處,另一只手伸直從一邊緩緩從面前掃過,仔細點就能看到手指沒了。
又如每個人都要眨眼。一天中因為眨眼丟失的片段有60-90分之多。我們每天都“少看”一個小時的東西卻渾然不覺。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每天不用眨眼豈不是血賺一個小時?
我試了一分鐘,感覺自己要瞎了。
所以說,很大程度上我們不不是用眼在看,是用腦再看。
大腦自動給我們填補了盲區和眨眼丟失的畫面。讓我們想注意某物的時候不受到影響。
如果某些和注意相關的區域受到影響,別說補全畫面,整個畫面都會不見。
有種叫空間半側忽略癥的病,這種人注意不到他左面的對象,也不會去研究。
他不是看不見,是左邊壓根沒出現在他意識中。對于他來說,左邊就跟背后一樣,是不可見的。
得這種病的人有可能會堅持說自己的左手是別人的,進門會撞到左邊門框,吃飯不會吃左邊的食物。
所有和左有關的東西在大腦里都得不到表征,只能推測自己注意不到左面,但不能持久,很快就忘記了。
4、開了閃現
上面這些多是靜止畫面的,實際上看運動的東西也是如此,大腦會給你增加運動感,比如瀑布錯覺。
這種錯覺是你凝視瀑布幾分鐘,然后看它旁邊的靜止背景,你就會覺得花花草草、石頭樹木都在往天上飛。
這是因為長時間注視瀑布后,表示向下看的細胞被刺激了很久,反應變弱了。轉移了視線后,表達向上的細胞就占得先機,看上去很多東西都在向上了。
另一種是下圖這種轉盤,凝視幾分鐘,再去看別人的臉,會看到他的臉以反方向扭曲。道理和瀑布錯覺一樣。
聽起來很恐怖的說,我沒敢試。
如果破壞了和視覺運動有關的腦區,你會看到整個世界在“閃現”。
有一位叫L.M的病人,她的視覺運動區域嚴重受損,科赫的《意識探秘》中截錄了一段她的病例報告。
“舉例來說,她斟茶或者咖啡時就有困難,因為茶水在她看來像是凍結了起來,像冰柱一樣,她不能適時地停止傾倒,因為她知覺不到液體在杯子或壺中上漲時的運動。
此外,病人也抱怨說和人對話有困難,因為她看不到對方臉上的運用,特別是嘴的運動。
當房間里有兩個以上其他人在走動時,她也感到不安和不舒服,通常她會立刻離開,因為
‘人會到處突然冒出來,而我根本沒有看到他們走動?!?/b>
這位病人在熱鬧的街道和場所也碰到同樣的問題,只是更為嚴重,因此她盡量避免到這些地方去。
她不敢穿馬路,因為她不能判斷車輛的速度,但是她能輕易地認出汽車。
‘當我開始看到汽車的時候,它好像還遠在天邊;但當我穿越馬路時,汽車卻突然近在咫尺。’
她慢慢學會了根據聲音變響來判斷運動車輛的距離?!?/p>
大家看著覺得很神奇,其實這樣很痛苦。
對于這種所有運動事物都在閃現的世界,我能想到的只有恐慌和無助。
5、最后
就像開篇說的那樣,大腦損傷一小部分人變好,絕大部分是變差。
真得了奇怪的病,非常痛苦,治療起來很麻煩。
所以無論大家信仰什么,盡量保護好自己的腦袋啦。
比起病中世界,普通人的世界友善多了,也精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