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注:本文涉及圖片均為實拍)
我們一行人花了¥120包了一輛當地藏民的面包車,便興致沖沖地向卓龍溝行進,一路上,車子晃的跟在大海里玩漂流一樣刺激,年輕的我們,則是一個勁地笑開了,從未覺得這一次旅途和以往有什么區別,畢竟我們上午才看過米堆冰川,即使車子晃的更加厲害了,道路也越來越荒僻了,樹木也越來越粗大古老了,路兩邊的藏族彩旗也越來越密集了,我們還是一路說笑,好不自在。
大約開了一個小時,我們終于來到了卓龍溝的入口,一排白色小塔被幾行彩旗圍繞著,莫名地顯出一種莊肅感,我們跟著當地的藏民師傅按順時針方向從白塔的一側繞進樹林,樹林里布滿了寫滿了藏文的彩旗,有的已經受到了風雨的侵襲而破損,有的已經退去了它原有的顏色,變得蒼白,自然而然的營造出一種神秘而又古老的幽靜氛圍。松軟的土地上堆滿了黃褐色的枯葉,腐朽了的老樹七橫八豎的梗躺在腳邊,上面是翠青色的苔蘚,所有的美感和神秘都掩埋在了時光的滄桑里。退了色的藏族彩旗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藏文,我看不懂它們的意思,但我相信這是生者對死者最深切最虔誠的祝福。
黑褐色的老樹在腐木的簇擁下靜默地生長著,叉開的樹枝像一雙手一樣小心地守護著襁褓里逝去的小生命,潮濕的空氣里,似乎總有一聲又一聲深切的充滿悲哀的嘆息。我們五個人——四個外地來的背包客,一個當地藏民,徜徉其中,周遭是掛滿了藏族彩旗的老樹林,我們不知道,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深山里,有多少飽含著對人世眷戀和悲怨的亡靈,當他們來到這個紛繁的世界,還未睜開雙眼好好地端詳,便失去了存在的機會,陷入了沒有邊際的黑暗。
我輕輕地小心地走在樹下,每一次與同伴的對話,都類似對自己的輕喃,刻意放低的聲線,是虔誠,是惋惜,是同情,是畏懼。這種感覺很奇妙,我很難敘說這種既敬慕又恐懼的復雜心理,只記得,當時的我,寧愿忍著也不愿意在那里解手,生怕弄臟了這片純凈的圣地,還有,我不敢拍下那些長了苔蘚的小襁褓,覺得那是對死者的玷污和不尊重,更有甚者,我怕會遭到報應。我一向都不是個迷信者,但不知為何,當自己身處那樣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環境中時,我可以實實在在的感覺到自己內心的虔誠和恐懼。
在藏民師傅的帶領下,我們去了隱藏在樹林中的一個小廟,在歲月淘洗下的藏廟,脫去原有的光鮮,此刻反而愈顯神密。一位上了年紀的藏族老人,坐在午后陽光的斑駁里,手捧一本經書,默默地守著這座小廟,守著這片安詳而又默然的樹林。
我們輪流拜過了佛祖,便輕輕地按原路返回。坐上車,心情莫名地變得平靜安然,路依舊顛簸不平,外面的風景依然荒蕪偏僻,只是我卻笑不出來了,不是悲傷,不是無奈,而是真正的安然平靜。進藏以來,躁動的心,找到的第一份平靜,我會記一輩子。
感受窗外溫和的暖風,我只求歲月靜好,淺行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