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對不起

你那明媚的樣子,又浮現在我的腦海里。靈氣的單鳳眼,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白里透紅的鵝蛋臉,點綴著幾顆芝麻粒大的小雀斑,你把頭轉向我,微瞪著眼睛,一本正經的等著我的回答,若是回答和你內心想的一致,你便會莞爾一笑,牽緊我的手。


早上的白霧正濃,天才微亮,蛐蛐兒也還在鳴叫,路邊的葉子上滾動著晶瑩剔透的露珠。你騎著自行車來到我家窗戶外,俯下身體,朝我的窗戶輕聲喚道:“丹,上學去啦,走嗎?”,喊得很輕,也不會超過兩遍,總是怕驚擾到別人,然后就倚著自行車等我, 我趕緊拾掇兩下,好和你一起去學校。

看到我出來,你靈動眼睛的掃了我一遍,便嘴角上揚,轉過頭去,帶動著馬尾一甩,手扶車把,左腳蹬上踏板,右腳一點地,而后楊過車座,輕踩兩下,待我跳上你的后座。我們兩便隱進了藹藹的白霧里,霧水沾染在我們的眉眼和頭發里,消退在我們一路的說笑當中,當時,我們看不到太遠的前方,卻深信我們倆一直會這樣陪伴著走下去。

下課了,我們肩擠著肩在一起,或是嘰嘰喳喳的說著我們感興趣的話題,或是討論某個同學,或是談談我們不可預知的未來,又或是兩個人傻傻的托著腮幫子,看操場上的人動來動去,再相視一笑。

日子這樣美好,卻又過得飛快,一轉眼,到了高三下學期。我們開始緊張的備戰高考。

冷不丁,有一天,我看到你兩眼紅腫,默默的開始收拾課桌里的書本和文具。

“怎么啦,佳佳?”我著急的詢問。

“我爸媽不讓我繼續念了。”她哽咽的答道,兩行淚從她那美麗的眼睛里涌出來,分外的揪心。

“可是,不要這樣。。。。。。。。”我語無倫次的挽留。然而,自己也知道并沒有用處。

佳佳的母親站在教室外,等著她收拾好東西,便領著她走了,我坐在教室里,透過窗戶看著佳佳跟在他母親身后,一邊走,一邊抹淚。心里如刀割般難受。

不過,即使如此,我想著,放學后,放假了,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某天,在你家玩,和你說著你在外面初次上班的趣事,你第一次做飯吃的經驗,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天黑。

突然,外面,傳來了我父親粗暴的聲音:

“丹伢子,這么晚了,你還不給我死回去做作業,她都是不念書的人了,你還和她玩什么玩,難道要把你的成績拖垮嗎?將來和她一樣也上不了學嗎?”

聽到這些,只看到你的眼睛一下子暗淡,明媚的臉變得陰郁,我窘得無所適從,只想到跑下去堵上我父親的嘴巴。

父親仍在謾罵,我只好拉扯他趕緊回家。

那天后,你再也沒來過我家,我父親對我嚴加看管,我找不著去你家的機會,也沒有勇氣再邁進你的家門。再以后,我去上學,你去工作,都很少回家。我們似乎成了不再相交的平行線,再也沒有相遇過。

而,一想起沒能阻止父親說出那些使你難堪的話語,而讓你受到的傷害,我就會感到心里難受,想和你說聲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只是,這么久,你那明媚的樣子和欠你的那句對不起,都永遠的擱在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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