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天已大亮,衛寒影翻身只擁抱住毛絨玩具,床鋪那一頭已經空了,何書雨早已經起床。有陽光透過窗子和布簾照射到床上,衛寒影爬起來坐在陽光里,伸出手撫摸虛空中出現的幻影,再攤開手掌,空蕩蕩的除了空氣什么都沒有。
梳洗完畢,吃過早餐,陽光已經大面積的鋪散到客廳里。何書雨在書房里加著班,一個家的責任他已經不再似以前自由和輕松。地板上鋪著毯子,衛寒影坐在上邊,在陽光里享受安靜,津津有味看著動漫,總有一個身影出現在腦海里,那快要消失的幻影。
何書雨走出來沖咖啡,看到孤獨的認,輕輕坐到衛寒影身邊,溫柔將她摟入懷里,呢喃的叫著“影,影”。衛寒影輕輕笑起來,唱起了舒緩的歌謠。一曲完畢,衛寒影專注的凝視何書雨拼圖,平時她絕沒有耐心去玩或者看拼圖的,但何書雨在的時候,衛寒影會很有耐性。只是因為,旁邊平穩而規律的呼吸讓她安心;時而皺眉,時而微笑的面容讓她不再寂寞。
待到休息一段時間后,何書雨回書房繼續工作,衛寒影會無聊的將剛剛拼好的圖弄亂,然后自己繼續拼。很努力的翻找最終什么都找不到,于是失去耐心,開始追隨陽光。陽光區域隨著時間轉移,衛寒影突然失去了跟著轉移的興趣。站起來,進臥室拿起背包,穿上羽絨服和圍巾,微笑著和何書雨說話。
“我要出去走走,買點東西。”頭歪著如墨黑發披散,努力的想象要買的東西。
“好,別太晚回來。”何書雨放下手里的活計,對衛寒影叮囑。
衛寒影微微一笑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走出樓房,12點多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溫暖,衛寒影暖心一笑,緩步走出小區,何書雨站在窗前望著衛寒影的身影發呆。不問過往,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每個人都有不愿吐露的秘密,哪怕是自己最親密的人。何書雨又看到衛寒影的那個動作,站在陽光里,抬頭望天,右手伸出,像是在抓陽光,但陽光怎么能夠抓住?
已經陰歷十一月的北京還沒有迎來雪花,今日的陽光很充足,衛寒影走出來,走過樓房的陰影,走過陽光的大道,微笑漸漸消散,淚水早已奪眶而出。昨天晚上到現在只是安靜的不想說話,那個身影總是闖出來,像是一回頭,一抬頭就能看見撫摸到。然而伸出右手,除了空氣,什么都沒有。
衛寒影知道,家的窗口有人注視著,不忍回頭,快步走出小區,直到轉彎再看不到,衛寒影轉過頭低低說聲“對不起”,而后呆呆站在陽光里不知道去哪里。
地鐵駛過停下來,強勁的風撲面而來,衛寒影閉上眼睛裹緊羽絨服。下一秒熱氣便傳遍全身,地鐵的椅子是溫暖的。一站又一站沒有目的地,上車下車的形形色色的人。衛寒影注視著門口,很希望能夠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可是,始終都沒有,這一生也不會有了。
寒冷的冬季,地鐵是溫暖的。大學時,衛寒影會在假期百無聊賴時,和衛寒翼,對那個身影,就是衛寒翼,花兩塊錢坐一天的地鐵,享受著免費的暖氣,說著兩個人的小秘密。
衛寒影總是下意識的伸出右手去抓右邊人的衣服,轉頭才發現那人是陌路。低頭看到車廂地面上的星星點點,那個時候,衛寒影和衛寒翼總是輕聲的數著那些星星,直到眼花繚亂,兩個人對望著捂著嘴低低笑著,全然不理會旁人的詫異。
現在衛寒影都是依偎在何書雨的懷里看著那些星星發呆,一個人數星星是多傻的行為,衛寒影在心底輕聲的說著。
電話鈴聲響起,車到站,衛寒影走出車廂,到角落里接聽電話。
“寒影,我是天風。”低沉的聲音
衛寒影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輕的連她自己都沒有聽到,電話那頭也久久無語。
“寒影,我帶寒翼的孩子來了,今天是她的忌日,我帶她的孩子來給你看看。”
衛寒影只覺著喉嚨里有什么在堵著,用手捂住嘴,淚水早已滑落。不愿面對的現實竟這樣被揭穿了。
“寒影,我結婚了,小言需要母親,我只想告訴你,我結婚了,寒翼她離開已經四了。”略帶哭腔的聲音,衛寒影只是拼命捂著嘴靠緊墻壁。
“寒影,忘記吧……”衛寒影快步走到衛生間,蹲下來哭出了聲音。有人敲著那扇門問著什么,可衛寒影什么都聽不見。她只想哭一場,那個身影漸漸模糊了,四年的時間,她留在人間的痕跡就要消失不見。生命本無常,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兩個人,卻早早天上人間。
天風聽到衛寒影的哭聲,抓緊自己的衣服,仿佛心就要跳出來。拼命的打著自己的胸口,若不是當初自己與寒翼吵架,她也不會奔跑著去找對面的寒影,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那飛馳而過的汽車帶走了鮮活的生命,也帶走了天風和寒影四年的快樂。
程雅抱著5歲的小言買東西回到天風身邊,天風蹲下來,看著兒子。這是寒翼留在世間唯一的證明,他在自己身邊,可是寒影一年一年的看到到小言的樣子,總是微笑著說,“這是寒翼的孩子,可是和她不像呢!真好,不要再成為衛寒翼了。”那笑容卻被淚水沖淡。天風知道,寒影著急,這世間再沒了寒翼的痕跡。所以她總是一遍又一遍的伸手撫摸星空,撫摸那個已經消失了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