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作者:七昕月

我喜歡過一個女生,在透亮的青春里,張揚而真摯,以及充滿幻想渴望一炮而紅的歲月。)

我特別喜歡有始有終,各得其所這句話。

因為它們足以把所有的疑惑連接起來,讓我有跡可循。


大多數時候我有些自顧不暇,特立獨行。安靜時像秋后的蟬,忙的時候稀里糊涂。我會更深層次的去了解一些詞匯帶給我快樂抑或不快樂的事。比如我決定去樓下買瓶汽水,匆忙的跑到小賣部打開冰箱結果拿了瓶橙汁捧在手上,我依舊會很開心,這看起來有些自娛自樂,我的朋友明澤說我是個太容易被滿足卻不安分的人。有的人覺得我很孤獨,我告訴他們置身在人群里自說自話的時候才最孤獨,貌似我喜歡的人也這么說過。而事實上拋開所有的片面誤解,大多數人會逃避這種看起來不太快樂的事。


我再次見到小蘇的時候,她已經是個很有氣質的姑娘,當時她一個人在合租屋里安靜的彈著吉他,她帶著一連串的疑惑看站在門口的我,然后我們聊了一些偏題的話語。

你眼里帶著戒備與迷惑看起來不太快樂。

你有沒有孿生姐妹你有點像我小學同桌。

東奔西走很刺激,閑情逸致也落寞。外面一地的楊絮飄落,陽光炙烤窗臺的仙人掌,卡奇社的《日光傾城》圍繞整個屋子,轉動的車輪它載著我,偶然遇見月光傾斜的蒼白色,這城市的日光太曲折,遠走的少年少女無音無果。


后來再也沒有見過你,像是躲避一場難堪。我沒有喜歡上你,你也沒有為我難過。


我的犯罪心理學老師討論“黑與白”的時候,闡述顛覆了我正常的理性思維,黑指黑惡勢力,白指毒品。知識的廣泛性毋庸置疑讓我感到極度無知。大多數情況下男女之間是對立的,就像黑和白,可偏偏黑夜里有光亮,白天有事物的影子。總是小巫見大巫,特定的場合讓我害臊,淺顯幼稚的我只好引著自己的影子和光亮前行。

這樣的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帶著韌性讓我尋求虛妄的刺激,迎風八萬里,披荊斬棘,我在公交站臺曾誤以為一學姐是大三學生,結果人家正在攻讀博士,這些反差在我的領地沖刷出凄美的圖案,所有被帶走的砂礫被潮水摧毀的一文不值。

那些年少時踩下的腳印,消失殆盡的溫暖時刻,存著余溫讓我不忍按兵不動,我突然想起小學語文課本里的《和時間的賽跑》,那么較勁那么義無反顧。如果說淋得雨越多越不容易感冒這個假設成立的話,我相信歲月里風霜雨雪都是有預示的。

天氣冷的時候,我想收到你的問候短信。去你的城市我想給你打電話。吹風的時候可以站在陽臺看白襯衫搖曳,像極了隔岸聽雨的你在對我招手。下大雪的日子吃冒熱氣的火鍋或者看冰雕。所有的羞澀,緩慢,呆滯,懷疑,勇敢,都是認真的出演,成熟的歷險。


我一直覺得有兩種向上的張力促使我離開。明澤說自立自強會讓我和這個世界溫柔相擁,而小蘇卻告訴我誘惑與浮躁是功利社會最中肯的詞匯,她和我都是有些不卑不亢,落寞的人。

我經常對明澤笑而不語,他總是理所應該的看待周遭的事物,夾帶著萎靡的狀態,通常看起來不太理智,樂天派的他把享受放在第一位,高考頭一天晚上,他在網吧打游戲狂歡到凌晨兩點,高考結束后我追問他為何這么興奮,不料名正言順的脫口而出:老子一輩子就這一次機會,就是他媽的興奮。

小蘇質疑我怎么會和這么自大的人交朋友。結果有一次明澤對小蘇說,出類拔萃不是目的,青春就是要夠瘋狂,交朋友才要夠沉穩。夜市上吃燒烤串,被灌酒的我喝酒吐了三次,明澤說這樣看起來蠻帶勁,我在心里無賴的笑,小蘇焦頭爛額指責我交友不慎。

除了皆大歡喜,就剩一個人歡喜。自己離開的時候比較無奈,看著一個人離開更無奈。小蘇小學的時候他父母大吵了一架,她弟弟還在滿院子的跑,笑得滿臉開花,她媽媽背著一個包離開后就沒有再回來,只是會匿名給她們寄一些東西。臨走的時候還擁抱了她一下,結果這個擁抱成了她最寒磣和失落的記憶。


老家每年的冬天都會使勁的吹大風,打霜的天氣許多人都帶著耳罩,不然會長凍瘡,我記得念初中那會兒陰差陽錯我的右耳沒有幸免于難。我的同桌小蘇總是捏我右耳,用來讓我答應她一些小請求,自習課時她屢屢獲勝,讓我用手機藍牙幫她傳最新的vae的歌曲或者托人借一些周國平的書籍,讓我用圓規把練習題的圓畫在她的作業本上,讓我午休的時候幫她盯門口有沒有班主任她自己好方便看小說。


我喜歡夏天黃昏無窮無盡的火燒云,還是院子里的大黃狗跟在身后的那種竊喜。小蘇每晚都要把睡眠時間浪費掉很多,記得我和她總說一些信誓旦旦的話:我說夏夜在院子里乘涼覺得自己好滿足,星空下蛙聲一片,還有星星和螢火蟲陪著我。小蘇通常不會回我短息,她要忙著幫弟弟洗衣服,還要讀周國平的散文,寫每天的日記。我和她都希望快快的離開鄉鎮,她希望去重慶聽歌樂山的松濤聲;而我翻山越嶺奔赴沿海,海邊有無窮盡的海螺,裝滿秋刀魚的帆船,花蛤和海蠣子在淺灘瘋狂的繁衍,小島上還有一位叫明澤的男生。


我相信明澤那時候正在大城市便利店,幸福的吃著叫七個小矮人的冰棍。

小蘇在關心大雨滂沱的時候自己身在何處。而我希望年邁的爺爺奶奶健康長壽。


稻香翻滾秋高氣爽,楓葉落滿沿途的石板路,幾場秋雨下來,南方濕潤的天氣也漸漸變冷。

小蘇前排斜對面的女生穿著用毛線勾出來的保暖鞋,安靜的在早自習睡覺,那些活在幸福里的人充滿著溫馨和滿足。我干了一件很不懂禮貌的事情,我洋洋得意的把我媽媽給我買的防滑運動板鞋給小蘇看,我透過她的眼睛發現她有些不快樂。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她媽媽了。我發現有時候在別人面前分享喜悅反而會增添別人的羨慕和難過。


我看著她一步步翻越迎面而來的障礙墻,為了作別失落的昨天和編織的有些琳瑯滿目的夢。

她爸爸經常會和斤斤計較的鄰居們吵架,盡管抱怨姐弟倆很多事情做得不令人滿意,就沒有拋下她們,會隔三差五的問老師她們的學習成績。小蘇有段時間成績不穩定,焦頭爛額的班主任居然拿“單親家庭的孩子更應該努力”來刺激她。

她回到座位上哭了很久,兩天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我誤以為是自己有過失之處不想和我坐同桌。我識趣的打算跟老師說要和她調位置,她終于開口說不是因為我。

那是她轉學時離開前和我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在我不知道她因為奧數比賽,能提前去城市和我說得最后一句話。她如愿以償的去擁抱了她的新生活,有游樂場,電影院,琳瑯滿目的櫥窗,可以在麥當勞一邊喝可樂一邊寫信,坐305公交車環繞整座城市,廣場和道路上游蕩著和自己同病相憐的人。


后來她一直跟我寫信,說很喜歡城里新鮮的生活方式,說再也沒有人說她是單親家庭,因為她媽媽去她學校看過她,即使怨恨過她媽媽還是緊緊抱著她媽媽,因為她知道有的人遲早會離去的。韓式料理,服裝品牌店,星巴克,充斥著有些浮躁的生活。

而有的人遲早就會遇見的,后來明澤也加入我們二人團隊,明澤總是若無其事的冷態度,小蘇的弟弟在老家屋后摘果子摔了,買火車票回家迫在眉睫,明澤出乎意料說要拉上我一起去那些充斥幽暗時光和山清水秀的農村,他想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是那么快樂,想知道夏天的蟬和青石板路。

我在南下的火車上,收到小蘇用手機錄的音樂,是她自己彈唱的陳楚生的《有沒有人曾告訴你》,當時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很失望,說了一大堆關于她很想我之類的話,還說從同桌開始就沒有討厭過我,還問我這會不會是一種喜歡;明澤一個人背著包來了一次川藏徒步旅行,后來告訴我他突然討厭大城市虛妄的生活和虛假的人。


從南至北我去了很多地方,給小蘇寄了一大疊明信片,后來我告訴小蘇我再也見不到我爺爺,我從來沒覺得我會這么難過。我說我家的卡其貓也病了,我要帶上它逃離這個家,我爺爺總說除了狗貓最有靈性,我不想它跟著我難過。


“卡其”這個稱謂后來一度得到明澤的質疑和憤怒。


明澤就是那種表面看起來靦腆,實則讓你想拿膠帶封住嘴的那種人,三番兩次問我一大堆讓我為難的問題。比如,自從看了一部關于貓的日本動漫后,帶著疑惑問我,“卡其貓”是什么新品種,從來沒聽過?不會是像雜交水稻一樣新研發出來的吧?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厚顏無恥的腔調。頓時焦躁又困惑,覺得他說的話跟鼻屎一樣惡心。



隔著千山萬水我問小蘇,如果另一個半球上還有一個我的話,相似的我們對應著白天與黑夜,會不會害怕時差啊。因為不知情,所以不害怕。

又聽她告訴我明澤滿嘴胡言,異常異地戀。

她又說大學送給他的第一份見面禮是葬送了他兩年的戀愛。

我說沒關系啊,總會過去的。


小蘇替明澤打抱不平,就因為幾千公里的距離,憑什么啊,那可是她中學時代最喜歡的女生啊。我說不要這么矯情。總好過無疾而終吧,我們奔赴目的地,遺落下一些東西,要好好的啊。恰巧我們兩個人都單身,小蘇說不然我們試試吧。我反問這算乘虛而入嗎。

你認為是就是唄,嘴甜又不算犯賤。

我想抽你一巴掌。


有一天我看到涂鴉在墻上的一句話:告訴我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起我寫在《你把歲月念成詩》的句子:日記本工整的字跡,你寫了好長一段時間,一邊告別一邊遺憾,分不清是過去的自己還是那時的你,因為你說時間才是最好的記錄者,而我只是狂妄的少年。想起了我發給小蘇的問候短信,鐵軌穿行在城市,微風慰藉著山峰,樹葉在河床漂浮,我用手指細數著流走的歲月,我們會有多少相逢的日子。


寂寞在歌唱,游子在遠行。

任何一座城市先是抵觸,而后討厭,躲避,想念。仿佛它把所有的感情注入了靈魂,明澤放浪不羈的去了成都,洱海,大理,貴州山區,苗寨,上海外灘,景德鎮。可他卻告訴我們好像我們。他說說好就此別過,卻想著來日方長。如果這樣,多希望你還在這里不曾遠去。

他說食堂門口每天都會遇到的那棵樹,等反應過來,才發覺并不認識。文藝晚會已經落幕,想為你唱首歌,才想起你期待的并不是我。


小蘇在彈卡奇社《日光傾城》。明澤說我會記得你從城市到農村的顛沛。我對小蘇說我喜歡你,從一路疾走的中學時代,從發光發亮的柔軟的片段,從老家離開的那段歲月。


@番外:警校生的我,為了遇見她,去了長春凈月潭,沈陽最大的摩天輪,山西平遙古城,廈門鼓浪嶼,北京什剎海,福州三坊七巷,河北唐山,深圳紅樹林灣,天津東疆碼頭,濟南千佛山......三山五岳,西風古道,人山人海,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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