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跟老同學(xué)s閑聊,談起她的大學(xué)生活,頗有些無奈。s相貌姣好,一張娃娃臉總帶著未受摧殘的天真的笑,善良熱情,溫柔無爭,高中時,被所有人寵著,大家都非常喜歡她。
“上了大學(xué)才知道,我們高中是多么好的環(huán)境。”
原來,她上了一所師范類學(xué)校,女生太多,寢室少,只好八人一間,人多了,矛盾自然出現(xiàn)。她們寢室里一個姑娘,平生最愛做的事就是造謠陷害,托她的福,她們院里各種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語來來往往,經(jīng)久不息,而作為天之驕子的她更是首當其沖。
“其實別人對我也沒什么意見,只是在大環(huán)境下都不敢出頭,可為什么被孤立的是我而不是她呢?”
莫名感嘆,這與我當年竟有些相似,但我們終究做了不同的選擇。
小學(xué)時,女生們之間拉幫結(jié)派,“你想要跟我玩,就不準跟她玩”,因為無聊,大家每天把心思浪費在這些奇怪的人際關(guān)系上,把簡單的事情搞復(fù)雜,到了五六年級,我覺得沒意思,就開始疏離、自閉,大概有兩年時間沒有跟任何人進行過稱得上是交談的交談,我的孤僻確實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壞處,至今我都難逃過于內(nèi)向的魔咒,但另一方面,利用這段時間,我閱讀了大量書籍,并開始學(xué)習(xí)使用電腦,也為以后的學(xué)習(xí)打下了一個不錯的底子。
這個世界美好嗎?不,它再糟糕不過了,全然想象不出比現(xiàn)在更糟糕的社會,單位里永遠玩不懂的辦公室政治,人情難卻,努力者永遠為有錢有門第的人做嫁衣裳。然而,最可怕的是,我們?nèi)冀邮芰怂橹暙I出微薄的一份力,總想著,再熬熬吧,熬成婆了,就有底氣欺負別人了。
初中之后,我的不合群稍有好轉(zhuǎn),但也只能跟大多數(shù)人保持起碼的尊重,我依舊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讀書、看報,還一度迷上了計算機,這些都不需要與人交往,是一個人就可以進行的娛樂。我的長輩們無一不對我表示極大的擔憂,尤其是我的班主任,她希望我活潑點,多與同學(xué)交流。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不合群,我只是不合這個群。
事實上,我也一度非常懷疑自己,因為我總無法搞明白大家的心思,聽到一句話,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為什么我總是惹別人生氣,永遠搞不懂別人的“雷區(qū)”;沒有辦法游刃有余,害怕在公眾面前說話等等。
我太不合群了,為什么我偏偏是我有社交恐懼?為什么我做不到那些風(fēng)云人物的一呼百應(yīng)?為什么我似乎無法讓隨便哪一個人喜歡我?
我以為是我錯了,是的,我一度以為是我錯了。
直到我上了高中。
我的高中像個天堂,終于沒有了無休無止的瑣事糾纏,大家相親相愛,不會為了一件小事慪氣爭面子,有目標了,整個團隊都開足馬力,不為爭功勞而徒費心力,項目成功了,單純自我感知的成就感就足以讓我們高興許久。所以,整個學(xué)校的氛圍積極向上,極有創(chuàng)造力。
于是我越來越篤定,不是我的錯,是他們的錯。
有多少人初入職場,滿腔熱血,想著努力就會有回報,能力必得賞識,善良必受償還。又有多少人碰壁后發(fā)現(xiàn),埋頭苦干遠不如跟領(lǐng)導(dǎo)搞好關(guān)系,提升能力遠不如有個有錢的爹,與人為善遠不如站隊說閑話。于是他們痛苦了,他們糾結(jié)了,他們以為自己錯了,以為是自己太天真了,社會本就如此,自己美好的幻想是不應(yīng)該存在的。毛姆《人性的枷鎖》中說道:
“他不懂得在人生的旅途上,非得越過一大片干旱貧瘠、地形險惡的荒野,才能跨入活生生的現(xiàn)實世界。所謂‘青春多幸福’的說法,不過是一種幻覺,是青春已逝的人們的一種幻覺;而年輕人知道自己是不幸的,因為他們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全是從外部灌輸?shù)剿麄冾^腦里去的,每當他們同實際接觸時,他們總是碰得頭破血流。”
不,不是的,幻想不是天真,美好也不應(yīng)該是虛妄。我們本不應(yīng)該向環(huán)境妥協(xié),這是腐朽的機制,把寶貴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社交上,產(chǎn)不出什么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我們常常錯吧改變當成成長,在越來越世故的生命里,丟掉了善良,公平,同情,以及滿滿的熱情,從抗爭之于落敗竟如此迅速,這似乎是個必然的過程,然而并非如此,當你足夠強大時,你就有底氣對它說“不”,堅守自己是很困難的,但是值得,這是我們年輕血液中應(yīng)該有的氣節(jié),也是作為善良人類該堅持的底線。
前兩天看三公子的文章,提起她第一份工作,就是烏煙瘴氣,有前輩讓她學(xué)乖點,她偏不,不討好,不站隊,不諂媚,而是把時間花在學(xué)習(xí)、提升自我上,于是漸漸有了第二、第三職業(yè),到現(xiàn)在,作為斜杠青年的收入,已遠遠超出她的工資,她也不需要再糾結(jié)職場的不公平了,她的格局,終于沒有被限定在小小的辦公室。
這就是氣度,有時候,我們努力,不是為了改變世界,只是為了不被世界改變。周圍都與我為敵又怎樣,不被接納又怎樣,只要我確信自己做的對,就算站在全世界的對立面又怎樣。
我沒有“一個億”的小目標,我只希望,當我老去,我可以決不妥協(xié),堅定地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不被“過來人”迷惑,也不虛偽地嘲笑別人的“天真”,現(xiàn)在,我可以嘲笑一些人,他們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他們不是成長,是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