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喜劇這樣拍,出一部我看一部

關注《毒舌》有段日子的朋友都知道,Sir對三大國產類型最“恨”。

恐怖片,喜劇片,青春片(嚴格來說這不算類型)。

恐怖片和青春片都噴過了——

今天,咱們來聊聊喜劇。

不是泄罵,是技術性的聊。

為什么現在的國產喜劇不好笑?

眾所周知,如今的國產喜劇,一大特點就是堆段子

舊段子。

《微愛》哥hold不住啦

葷段子。

《港囧》,徐來不孕不育,親戚說是因為名字起得不好。

于是輪番幫他改名:

徐速來、徐飛、徐滾、徐嗖、徐射……

這種“幽默”多到,連寧財神都感慨——

在這個時代寫喜劇必須要對抗全世界的微博段子手。

事實上,段子有錯么——并沒有。

無可否認,依靠對白制造效果,是最省錢的喜劇手段。

但省錢并不代表廉價。

說段子,也有高低之分。

全世界最好的編劇之一,伍迪·艾倫,也是地球上最好的段子手。

看他的電影,你就知道什么是“罵人不帶臟字”。

《安妮·霍爾》里,一個長發文藝青年對妹子說:

你知道我想怎么死去嗎?我想被野獸撕成碎片。

一邊說一邊伸手摸人家。

聽到這句話,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是——

而伍迪·艾倫輕輕來了一句。

夠猛!居然想被松鼠啃死

哈哈哈哈。

是不是想拿小本子抄下來。

90年代最經典的情景喜劇之一,《編輯部的故事》,同樣奉獻出成噸金句。

Sir印象最深的一段。

葛優:你說咱長這么大容易嗎。說別人我不敢說,反正我是真不容易。

張國立:勢利眼、冷臉子、閑言碎語、指桑罵槐;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讓人瞧不起;走在前頭挨悶棍,走在后頭全沒份兒;

這也叫活著,純粹是練他媽一輩子輕功。

說這話,兩人表情始終凝重。

從弱勢角度,一本正經自嘲。

好臺詞,一句頂十句。

語言上抖機靈,只是基本功。

再說一個常用的——

戲仿。

戲仿是通過模仿,顛覆熟悉的事物,產生喜感。

這一招很多人在玩,但玩得好的——

寥寥無幾。

絕大多數就是把原本高大上的東西低俗化(更像惡搞)

《大電影之數百億》戲仿了近20部電影鏡頭。

但多數與故事沒啥關系。

《2012喜上加喜》揶揄了《那些年,我們追過的女孩》。

臺詞,動作,拍攝機位絲毫未改。

也僅止于山寨。

甚至有抄襲嫌疑。

成功的戲仿,是在模仿中,產生新的意義。

卓別林代表作《大獨裁者》,全片都在戲仿一個人——

希特勒。

電影靈感來自1935年的納粹宣傳片《意志的勝利》。

在導演萊妮·里芬施塔爾的崇拜鏡頭下,希特勒已然成神。

所到之處,都是仰慕的眼神

《大獨裁者》中,卓別林以合理化的戲仿,消解權威。

比如,大獨裁者辛格爾演講時,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語言,卻試圖把話筒掰彎。

諷刺納粹的洗腦言論

兩大獨裁者(暗指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見面,不斷伸出右臂敬禮,停不下來。

諷刺納粹的敬手禮

把大人物打回原形,向來是卓別林的拿手好戲。

盡管將希特勒塑造成影史上最大的丑角之一,甚至在德國被禁,但據說——

連希特勒本人也忍不住看了兩遍。

這就是喜劇的力量。

段子,戲仿,更多依賴于語言、動作。

想更進一步引人笑,那就要學會制造反差。

反差,通常會先誤導觀眾,再揭露真相,以出其不意的反轉,讓你哈哈哈。

找個漢子扮娘娘腔是最“無聊”的一種了。

要說用得最出神入化的,當然是我們的喜劇之王——星爺。

《破壞之王》這一幕Sir當年就百看不厭。

登登登登——

星爺一出場就以帥氣的終結者的形象示人。

嚇得旁邊撿垃圾的林雪大驚失色。

正當強大形象剛剛建立,眼神犀利凜然之際。

一個手電筒照過來,角色馬上示弱

原來是被搶光了東西報了警。

很簡單的反差,但你一定會笑。

接下來節奏十分緊湊,馬上出現第二次反差。

原來他不是被搶,見流浪漢可憐,把錢和衣服給了對方。

內褲是我自己要脫的

但是我又怕被抓出坐牢

說我在公共場所裸露下體

所以先報警

第二次反差。

正當我們以為他精神有問題時,再來一個反轉。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想不到這世界上還有這么好心的人呢

短短幾分鐘,通過造型,臺詞,動作,不停誤導我們。

反了又反,反完再反。

三重反差疊在一起,既讓你笑到嘴裂,還帶出人物善良憨直的性格。

大師,就該如此。

最后,Sir想說說錯位——

錯位是最高級的喜劇手段之一。

甚至可以說,喜劇的本質就是錯位。

所有的人和事,都出現在他不該出現的位置上。

最終利用層層遞進的尷尬,烘托出起承轉合的窘境。

這種荒誕,正是讓人發笑的本源。

錯位在日常生活基本不會發生。

一般國產喜劇也鮮見。

而陳佩斯,則是制造錯位情境的好手。

有多厲害,看巔峰作《警察與小偷》就明白。

陳佩斯是一個小偷,他穿上警察的衣服,為正行竊的同伴看門。

這時,一個真警察(朱時茂飾)走過來。

于是,真警察和裝扮成警察的小偷,“自說自話”地聊起來。

他們說的都不是一回事。

又偏偏對答如流。

陳佩斯說他在勞改所待過。

朱時茂以為他是那的獄警。

警:你們在勞改農場一定很辛苦吧。

偷:可不是嘛,真得干活。

警:啊?你們也干活?

偷:誰跑得了啊!

人物越囧,看破一切的觀眾越樂。

最要命是,小偷竟然漸漸入了戲,真把自己當成警察。

指揮交通,扶盲女孩過馬路

至于結果,Sir就不劇透了。

陳佩斯的這句話,送給所有的喜劇作者——

“窘境是所有人都有的。利用自身殘缺、錯誤思想、錯誤意志都是窘境。喜劇的技術就是讓人陷入窘境,再解脫出來。”

當然,喜劇手法何其多,還有重復,巧合……不一而足。

一部優秀的喜劇,一定是集大成者。

所以Sir常說,拋開三觀爭議,《夏洛特煩惱》,是近年最圓熟的國產喜劇之一。

它對笑點把握的到位,搞笑手法的豐富,絕對經得起反復審視。

對白。

恭喜袁華同學獲得作文大賽全區第一名,作文題目《我的區長父親》。

戲仿。

重新演繹《一剪梅》。

反差。

想裝個逼,一下車就被車門夾著跑。

錯位。

夏洛穿越到過去,以為身在夢里。

打老師。

跳窗戶。

應有盡有。

只可惜,這樣的優質國產喜劇一年可能都很難誕生一部。

真心不用醬幫咱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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