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兩條魚以及讀書

有的時候辛怡也會想,要是自己真的去廣州又會是什么樣的情狀。

她現在已經大四了,而去南方的算盤是從大三時打起的,但大二那會兒她便開始嘀咕著興許一輩子讀文學也不錯,不過大一的時候她還僅僅是因憧憬名校所以一直堅信自己會考研??墒乾F在她已經大四了,她覺得考不考得上都沒所謂,關鍵是要在外地待幾年。要待多久呢?她說不上,一輩子好像太沒意思,十幾年也挺單調?!澳敲慈扇贽D一遭?”她想了一想,又翻了個身,“兩三年一遭又回來,來來去去都不過是繞著原點轉,這不都是瞎白忙活嗎?”

在幻想去廣州的同時,她也并行著幻想去更遠的地方(就像幻想一部小說的時候同時安排兩條線索,看看誰更有意思):例如翻過日本海峽到本州島,或者繞過太平洋去美洲大陸,要不然再加把勁把大西洋也跨過去得了。而這大海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船只就只有“讀書”了。

“讀書啊?!彼?,在床上又翻身回來,“讀什么好呢?”

讀什么好呢?辛怡本科學的是漢語言文學,乍聽起來挺文藝挺陽春白雪的專業,挺適合女孩子學。但是高中那會她是想學法語來著。又為什么是法語呢?因為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在開始嫌棄日韓的浮淺喧鬧后,便以為只有歐洲大陸才是一片深沉靜默的人文圣地了,而其中又以塞納河的左岸風光最迷人。“可是這也是文學啊?!彼谛牡讎@口氣,“要不然學傳播吧。不過老是出去跑些零碎新聞也挺無趣。”她記起了前段時日去報社實習的情形?!耙蝗簧鐣W吧,有田野調查還可以四處走走看看?!彼謥砹伺d致,可是轉念一想,便又把手搭在了額頭上,“不說別的,跨專業申請挺難的啊。而且學來學去都是文科,不都是相同的嗎?說現代性,文學也講薩特、???、德里達,哲學也說薩特、???、德里達。心理學說康德、榮格、弗洛伊德,文學也用他三人的理論解讀文本??偠灾?,文科就是大串聯,學一個就把所有的大牛都列隊點了遍名?!?/p>

而她現在又已經大四了,大四的女孩二十出頭,芳華正茂,一套衣服一個樣,一次聚會一陣笑,臭美貪玩,生性活潑。她并不是貪婪,也算不上虛榮,不過年輕的姑娘誰不喜歡外界帶來的感官刺激?但是讀書,她心里一盤算,三年韶華一晃,接下來還有個四五載要耗,怕是該玩的時候沒玩個痛快,自個兒倒變成老姑娘了。辛怡又灰了心。

辛怡其實很喜歡讀書,尤其從大二有了做學問的念頭就更是常往圖書館里鉆。一年讀了下來,肚子里總算存了點墨,人前臺下都能嘩啦啦地順出好多道理觀點。順了幾次人也就傲了,人一傲就自以為孤獨,便偶爾也學著那些酸腐的文人嘆幾句世道浮躁,埋怨茫茫人海靜得下心來看書的人太少了。

少,至少不是沒有。文人相輕也相惜,身子骨染了一點墨水氣,便對同樣有著這種氣味的伙伴尤為敏感。這一兩年,辛怡也算是在人海茫茫中甄別出了幾條脫俗的落網之魚,而其中有兩條魚正好在廣州,并且還是公魚。

廣州等于兩條公魚?

當然不是,辛怡雖心燥,為人易動情,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有“次次義無反顧投入感情”這么超凡的能耐。那么是所謂的“朦朧感知”?這個就更不靠譜了,她已經二十有一了,“朦朧”是修飾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的,和已處染人世風塵的大姑娘不同調了。而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遭,又在腦子里覆去翻來找了又找,最后她只能用“一瞬間的邪惡企圖”來修飾自己對那兩條公魚的感覺。

公魚?這樣說當然不大好,其實辛怡是很欣賞這兩個男孩子的,他們一個叫楊平,一個叫盧慕坤。當然他們彼此并不認識,但是他倆是差不多同時被添進辛怡的QQ的。她會結交到這兩位朋友,還虧了大家有共同的喜好——文學,包括文學研究。楊平和辛怡同級,本科也是讀的漢語言文學,不過志趣更多的投在中國古典文藝上。他大三下學期也起了考研的心思,目標也是辛怡傾心的學校,不過他致力于文獻學,不像辛怡,她是沾了歐美小說才鉆進文學的深窟窿。盧慕坤也迷歐美現當代,所以他和辛怡一樣都想念“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但是他學的是商科,又比辛怡小一個年紀。小一歲,心氣也就高傲些,盧慕坤瞧不起南方,心里只裝的進北方最牛氣的大學。

“要是有個男朋友多好?!毙菱诖采腺嚵税雮€多小時了,終于腿一蹬爬了起來,“我要求又不高,只有兩個,喜歡玩,還要有的聊。必須得有的聊啊,要不然和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傻蛋一起有什么意思。你說康德,他不懂權力意志。你說意識流,他不認識普魯斯特。南北學派也不知曉幾個,國內國外也記不住幾個頂呱呱的大家。哎,看來還是要找個喜歡看書的?!彼緡0芽谝皇?,又倒了半盆開水。

辛怡和很多人聊起過她的愛情觀,但往往是一語帶過懶得深談。她畢竟是有點心高的姑娘,對于她瞧不起的同窗,不管他們聽了沒聽,她都要偏執而粗魯地把他們歸為“俗人”一類。所謂俗人,就是那些通常保守而循規蹈矩的人,具體一點就是畢業好好工作,安于討老婆生娃過平淡日子的人。所以辛怡內心底很抵觸以票子為選婿(或以美貌為選妻)標準的那派作風,并且認定以后她的同學大部分都會如此,但自己一定要頑強抵抗定不能墮入濁流。

但是楊平和盧慕坤是怎么看婚戀的呢?

這個問題,辛怡也偶爾遮遮掩掩地和他倆探討過,但是并不多。尤其是和楊平,每次聊起這個話題,她就尤為謹慎。不是說她對楊平傾注了更多別樣的情感,而是他這個人氣質太消散,溫文爾雅,有分有寸,叫人不敢輕怠。

清明節的間檔,辛怡逃了兩天課,一連五天跑去深圳廣州逛了一圈。到廣州后,便也順道見了他們兩人一面,而楊平尤其叫她記憶深刻。

“南方多尤物啊,多尤物?!睆哪戏交貋砗?,她就常常向好友念叨這句話。這個尤物不用多想,自是指的楊平。

那段時間,廣州也是晴雨不定,氣溫忽高忽低。約定見面的那一天,天空一直陰雨密布,他們說好在地鐵出站口見面。辛怡遲了到,蹬蹬跑上階梯,看見有個俊秀青年面向馬路神情從容,她一下就后起了悔來。

“真該帶件漂亮衣裳才是?!毙菱F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那日自己衣著太過隨意,面容也未好好收拾,和楊平站在一起的確掉了不少顏色。

他倆皆好讀書,所以楊平決定這一天要帶辛怡好好轉轉廣州的特色書店。他們從“學而優”一直轉到“博爾赫斯”,又去北京路的書店看了看,但是楊平沒有帶他去古籍書店。因為他知道辛怡不好古文,怕進了去,自己滿心歡喜,她卻神色煩悶,掃了大家的興致。

辛怡也跟他提起了“方所”,方所很有名,在來廣州之前就聽聞很多活動在那里開展,常常有些文化名人去那里簽售或者開展講座。但楊平不喜歡那個書店,他覺得那個書店太浮華,太艷麗,說的通俗一點就是小資情調太濃。而書店就應該簡簡單單,平易近人,就應該和讀書人一樣,怯生生地躲在鬧市,沉靜寧和,優雅溫婉。

沉靜寧和,優雅溫婉。這就是楊平,他活在塵世,但骨子里有陣飄飄渺渺的仙氣,仙氣從他的口里吐出來,聲音都變的輕盈脫俗,夾著客家人特有的語調,道出來的話都是一拖三拍,細膩綿長。

但是楊平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

楊平追那個女孩,辛怡也算沾了一點功勞。當初楊平對她說這事兒,心底里氣虛得很。楊平嘛,當然是很敏感的男孩子,因為敏感所以就有點不自信。更何況,前不久他家里剛剛出了大事,從陰影里走出了沒多久,背影還沒甩干凈那層消沉,所以對于女色就尤為膽怯和謹慎。

“你就大膽的去追!”辛怡在網上對楊平說,“她肯定早就發覺了,她沒故意閃躲,必然是對你有點意思?!?/p>

“怎么可能,她閨蜜跟我說了她不知道。”

楊平畢竟還是不懂女孩。女孩對感情的事情有天生敏感,身邊哪處的眼神熱切一點,自己立馬就會有感知。而女主角身邊的閨蜜,出于理性的分析常常會勸阻男主角行動,覺得這件事不靠譜有難度,聽起來的確有道理。但是辛怡心底里知道,閨蜜往往在這個時候不排除“嫉羨”的作祟心理。所以她鼓勵楊平大膽行動,既然你可以經常坐在她的身旁自習,既然你可以和她大半夜聊很久的QQ,那么一定是有戲。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楊平就把她心愛的姑娘追到手了,根本沒有什么“戀愛會耽誤考研”這樣的障礙。

為什么辛怡要幫助他追姑娘,她不是也有幻想過一年以后去廣州讀書順道勾搭這個尤物嗎?

辛怡想過很多原因,最后還是覺得這跟心性有關,她為人爽直,瀟瀟灑灑,也經歷過一兩次感情的起起伏伏,匆匆聚散,心也樂過,情也傷過,回頭看去,早就變成從從容容的一句笑。對于感情,她開始關注更多的是快樂本身,而不是情誼背后的堅貞誓言與責任。

同時,她既然賞識楊平這個人,那么出于朋友的義氣,她就應該站在他的角度為他想。

而且,而且那段時日楊平剛剛喪父,他的人生里應該有些喜樂去安慰他。

那個事情還發生在初夏,那天晚上,辛怡按例去學校公路長跑鍛煉。在QQ上消失了好幾天的楊平突然出現了,而隔了好久,他才突然給她發了一句話,是說他的父親去世了。

她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整個校園才只跑了一半,夜色清幽,天氣也算涼爽,路面上沒什么人。辛怡覺得很唐突,又有些尷尬,她并不悲傷,但是略微有些惋惜。不過旋即,就被她面前的難題分散了注意力——她應該對楊平說些什么?不能太過熱切,要不然會傷了他的自尊,但是也不能太過冷淡,否則就要折損了這份友誼。她拿捏了好久,可就算她是學中文的姑娘此刻也犯了難,搜腸刮肚,最后還是用了那最俗氣的四個字——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他不知道楊平聽到這句話是怎么想的。悲傷的人最容易自我封閉,苦難是自己的與他人無關,這是一種真誠的體悟但也容易自暴自棄。她很害怕楊平就此不再那樣真誠親切,不再瀟瀟散散,與人為善。

于是那段時期,楊平常常找辛怡談論人生的失意與無常,談論死,也談論自殺。

加繆說: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自殺。

誰沒有認真思考過生死?辛怡也想過,她可以一順拉出一大摞早逝的藝術家:投湖的沃爾夫,服毒的茨威格,川端康成含著煤氣管去了西天,海明威用強嘣掉了自己的腦袋……她可以說太多太多了,所以她不能輕率地安慰楊平,不可以不痛不癢的說些積極正面的鼓勵,她懂得讀書人的脾性,這樣說太虛偽太疏遠。她也應該談論死,談人生的無常與失意。區別在于,她不像楊平那般有如此沉痛的打擊作為材料援引觀點,她對人生所有的消極感知都是由此時生活的索然無味和對未來的惶恐構成的。她也想過死,她也讀過相關的理論:弗洛伊德曾論證過,人有生的本能,也有死的本能。渴望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不能聊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太消極,太冷冰冰,太斬釘截鐵。他倆應該聊加繆,因為加繆從不否定人生的荒謬與徒勞。因為加繆說,人之偉大就像西西弗斯一般,明知巨石最終會隆隆滾下,卻依舊日日推動巨石上山。循環往復,勤懇堅毅。

但是不管什么樣的理論,最好的良藥還是時間。雖然現在,楊平還是偶有感懷,時不時在微博和QQ上發一些傷愁的句子,但是更多的,還是自己對戀愛的喜悅與忐忑,兼顧著對考研的決心與期待。

辛怡有跟盧慕坤談過加繆嗎?

也談,但不是為了研究生死。單單是為了顯擺自己認識多少存在主義哲學家,僅僅是混著海德格爾、薩特,順便加上的一個名字。這是他們慣常玩的游戲,如果兩人誰看書看累了,就以調戲對方為休息放松的方法。而調戲的語句往往帶著戲謔,中氣十足的拋來一個句子,例如“你知不知道薩德?”,如果辛怡說不知道,對方就會立馬丟來一個“蠢貨”。而如果辛怡知道,他又會再換另一個人名或者書名。這些名字便成了一種游戲的手段,說一個就可以拋到腦后,就像玩壞了的棋子,總有新的來代替。

但是辛怡始終認為,要真正掌握一門人文學科,就應該把學科史打牢。所以她沒有看巴特爾、德里達、伊格爾頓,或者韋勒克等人太多專著。她看了很多史,也讀了很多文學史里面列出來的小說。所以,她可以一口氣說出歐美文學的“兩希”,可以順勢把“六大主流”點個遍,從新古典主義到現代主義,她能夠不喘一口氣念出各個時期的代表人物和主要作品。

這就是她和盧慕坤的不同,她做學問講求從宏觀把握,但是他喜歡從細致處下刀。她癡迷于觀點含有的意義,他卻被那些繞口的專業術語迷得神魂顛倒。

辛怡也想和他坐下來聊聊學術,但是每次都不歡而散。

每次都是好不容易從“名字游戲”點到正題上,就再也深入不下去了,就像歐陸哲學和分析哲學,就像可知論和不可知論,總而言之兩人相差十萬八千里,談到最后,盧慕坤又耍起他管用的戲謔把戲,鋪天蓋地扔過來一些大家和段落摘抄。

于是往往兩敗俱傷,互相在屏幕上敲下一個“蠢貨”連帶好多的感嘆號然后便不多說一言。

但靜下心來,辛怡反思,又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那么認真,說到底還是心性不同。

她回想起去廣州和盧慕坤逛街那次,他帶辛怡吃了很多好吃的,在越秀一路吃過去,雙皮奶、云吞面,還有頂好吃的魚皮。他也帶她去了他最喜歡的書店,而那個書店恰好是楊平最不喜歡的——方所。

這就是心性不同,楊平喜歡古典,辛怡只看歐美現當代,而盧慕坤除了歐美還極愛臺灣文學。而方所恰恰有很多的臺版書,它們的價格就和它們的身份一樣高貴,盧慕坤撫了個遍,像癡情的情人望著它們。

她又想到,那天和楊平去逛書店。他們聊文學、聊學派、聊大家,是真真正正抱著嚴肅的態度去探討。楊平說一個觀點,就會立馬找一個例子來證明。他說北邊有個青年學者,不懂人際社交,一直失意,閉關研究好幾載,終于靈感乍現,用西方的理論來結構東方古典詩詞,最后著作一出,引起一片嘩然,立刻就被請進了最牛的學堂做學問。

這個東西,辛怡其實在書里讀過,這種研究方法叫“雙向闡發”,最早是由一個臺灣的學者提出。但是她覺得楊平口里說出的東西,一定是高端的,所以必須是陌生的,辛怡絕對是第一次聽說。她就是這么欣賞楊平。他們走過一排“人文與社會譯叢”,楊平跟辛怡說他師兄笑道女孩子就不應該學哲學,這么折磨人的學問對女生來說太殘忍了。(這句話辛怡也讀過,是在周國平的散文里,但是她當時就是覺得,楊平說出來便一定是自己第一次聽。)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手邊出現了一本《人的境況》,于是楊平又馬上圓話道,阿倫特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算不上女人了。辛怡覺得很好笑,又很有趣,她那時根本就沒有發現手邊有本阿倫特,那時她也不知道阿倫特,她根本就沒發現楊平話語的疏漏。后來她也讀了阿倫特的書,更是覺得她的書了不得,而自己怎么會這么晚才認識她呢?所以內心里,辛怡就把楊平視得很高,他有學術天賦,他勤懇讀書,他知道很多著作并且深悉其內部觀點。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笨上н@美人太清揚,讓人不敢親近。

楊平自從有女朋友后,便開始認認真真地投入戀愛加復習的正經事業,變得極少上網了。辛怡雖然也想考研,但是心底基本上是玩票兒的態度了,而盧慕坤離考研還有一年,所以他還不用著急。

她還是常常和盧慕坤聊天聊書,反正這個人痞,說什么話都不打緊,沒什么顧忌。辛怡在他的面前,說話也常有輕浮和霸道。

可惜這種語氣用錯了地方,他們有聊起了學術。這次兩人又點了一點正兒八經的話題,同樣再次出現了分歧,可惜這一次盧慕坤沒有成功耍賴把戲謔的冷嘲熱諷變成“名字游戲”。

于是,很快火藥爆炸了,聊天變成了爭鋒相對,惡語相迎。

“呵呵,是啊,丑人還想嫁哈佛呢?!北R慕坤最后說了這么一句。

辛怡很想反駁,很想用長篇大論,有理有據論證盧慕坤為人的膚淺和庸俗。但是話在屏幕上打了一半,便覺得自己這么認真實在沒什么風度。于是又想在對話框里按下了“蠢貨”兩字,可在要發送之前,又覺得沒什么意思,便罷了。

但是她還是很生氣,雖然很生氣但一定要表現的淡定。這就是辛怡,她有點心高氣傲,其實丑人嫁不嫁得了哈佛根本不管她的事情。她本來就沒想過哈佛,也不覺得自己有多么聰慧能夠吃得上學術飯。她只是有點高傲,她覺得盧慕坤沒有認真對她的言詞,沒有嚴肅和她好好聊聊正經天,沒有好好對待她的觀點,以及真誠回應她想與他好好結交的心意。于是她又頓忽覺得自己沒事找這個白癡聊文學真是一件十足愚蠢的行為。

她把電腦一關,呼了幾口氣,下了床準備去書架抽一本書看。

正如她此刻這樣,大四清閑,一個星期就兩節課,每天起來晃晃蕩蕩,只有看書。

她朝書架走去,波伏娃的《第二性》,韋勒克的《文學理論》,柏林的《浪漫主義的根源》,還有數也數不清的小說。

她用手指從右邊滑到左邊,把標題看了個遍。

讀書啊。她想,讀什么呢?她看了看這一排書。

她覺得都挺有意思,但是也都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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