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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參與月·微型小說主題創作人物第十四期主題.面朝大海·海員

長時間奔波，終于接上了頭。爺爺喘著粗氣，顧不上說話，先激動地解外衣紐扣，接著又解開里面衣服紐扣，露出貼身小汗衫，解開汗衫，在汗衫貼胸處縫有一個小布袋。三下兩下，縫線針腳被扯斷，小布袋連同里面的信，被爺爺托在手里，交給了長官。那次送信，爺爺才十六歲，是當地從事地下武裝的長輩得到信息，讓他幫忙送信給上級：鬼子要有掃蕩，大部隊趕緊及時轉移。長官看中了爺爺，問他愿不愿意跟著一起打鬼子？爺爺一方面恨極了小鬼子，另一方面家里窮，吃不上飯，當下狠狠點了點頭，就此離開家鄉，跟著大部隊東征西戰。

戴著紅頭巾的晴雪緊挨著連生坐在單人床上，腦袋懶洋洋地靠在連生胸前，聽連生講述他爺爺當年的故事。

從16歲當兵，經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在33歲時響應國家號召，復原回了家，成為一個農民。小時侯，他經常給我說的一句話就是：以后你們都不要再當兵了，爺爺替你們把兵都當完了。

爺爺他覺得當兵太辛苦了，戰爭場面又很殘酷，不愿后代再去受那個苦。他年輕時受的彈傷，在他年紀大時出現后遺癥，好多部位皮膚出現淤死，我爸爸還有鄰居們勸他，去找相關部門要個說法，爺爺說，能活到現在我知足，相比死去的戰友們，又多活了這么多年，有兒有孫的。說到后面，他哭了。

那你怎么會又當了兵呢？晴雪側過頭問，烏亮的眼睛眨呀眨，像深泉一樣映著連生俊俏又堅毅的臉。

連生對著晴雪忽閃的眼睛一下沒忍住，笑了起來，被晴雪連續幾計拳頭敲打下，又憋住笑繼續說下去。

你聽過鬼故事沒？是不是越害怕越想聽？我小時候就聽爺爺講他打鬼子的故事，講打仗和戰場的故事，聽他講和戰友們互助的故事，聽得多了，就希望自己也能當兵，有一幫戰友兄弟，能上戰場保家衛國。趕巧我上學時不開竅，學習不算好，中學畢業后，沒考上大學。爸爸問我想干啥，我說想當兵。

爺爺呢？他沒有反對嗎？晴雪又忽閃著眼睛發問。

爺爺已經反對不了了，他在我上初中時就去世了。爸爸媽媽看我性格老實，怕我在社會上吃不開，也希望我到部隊里來鍛煉一下。就這樣，我報了名，順利通過篩選，進入了海軍，成為一名艦艇兵。

晴雪笑了，不懷好意地說，后悔了吧？沒想到當了艦艇兵，等于進了清一色的和尚營，一出海就好幾個月，手機沒信號，就是再想念誰，也無法聯系，還得靠家里張羅著介紹對象才能脫單。

連生也笑了，后悔？誰后悔誰是龜孫子，艦艇兵，多光榮，戰艦，那是祖國領土的擴展，我們每天都做著保家衛國的神圣事情。再說了，在這里，不但能學到眾多軍械實操知識，各種補助還比兄弟部隊高不少，咱知足。趁著年輕，在海上晃吧，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只要軍隊不趕我走，我就好好在艦上呆著。我可不能學我爺爺，一動員就立馬回了老家，回到老家，眼界就會變窄了。我要努力留下來，親眼看到隊里一天天的變化。

晴雪盯著連生的目光越來越不屑，努著嘴，臉無奈地扭到一邊，冷“哼”了一聲，你要打算以后就這么天天在外漂著，家和孩子全靠我管？我可生氣了，活該你打一輩子光棍。

不是，不是，連生一疊連聲地解釋，班長，我忘了你是晴雪了，重新開始。你說你這大眼睛骨碌骨碌地，還整這么個紅秋褲當頭巾，誰能當你是女的，就這模樣演我的晴雪，還往我懷里鉆，膈應不膈應？我這算發揮不錯了。

哎呦，小連子，明天你要這么沒深沒淺的說話，再搞砸了，小心你媽削死你。女人嗎，先哄著，有了感情，才能讓她體諒你，否則，人家憑啥放著自身好好的條件，不去找個能天天陪的，要找你這成天見不著人，還動不動聯系不上的？長長腦子吧。班長狠狠地連推了兩下連生的腦袋。

也難怪兩人演練，連生前不久相了個姑娘，對人家一見鐘情。姑娘叫晴雪，漂亮溫婉，落落大方。見面時，連生的魂好像都被勾了去，話都沒能好好說幾句。好在姑娘看中了連生一表人材還靦腆厚道，答應繼續發展試試。回到部隊，連生急著向班里戰友討主意：怎么樣才能順利追到晴雪做媳婦。

消息炸了鍋，一群男子漢們，平時出海，一只臭蟲都能圍一起玩半天的主，遇到這樣的事，都腦洞大開，五花八門的主意，聽到連生頭都大了。他看向班長，班長，你瞅瞅他們。班長是為數不多結了婚的人。班長見大家也都望向自己，就說，你就誠懇地和人家聊天，讓人家覺得你可靠，話還未說完，大家一起架秧子起哄，班長，班長，和連生表演一下，教教他。

喧嘩聲一直不斷，只是沒有了艦上的搖晃。一眾戰友們圍坐在酒店餐桌上，主席臺電子屏幕里正輪番播放著婚紗照和大海圖片。帥氣的連生帶著美麗的晴雪挨桌敬著酒。不知怎么地，戰友那一桌上，大家開始紛紛向班長敬酒，就聽有人說，班長，今天吃這酒，別人不知道，我們可明白著呢，和你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