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寧瀟落
有些事情，是繞在掌紋間不滅的螢火。雙手不曾觸碰到，卻旋成年輪里光華的印記。
第一回
1.
記憶里故事的開始，總是發生在蒼白寂寥的冬天。
小鎮上每戶人家的廳堂里都生著垅火，劇烈跳躍的火焰使人們充滿寒意的內心得到了萬分安慰。
小鎮治安很好，在其中一條普通的街道上有兩個年齡相仿的小女孩，她們在這種和睦溫馨的環境中自由快樂地成長著。
2.
這兩個小女孩，就是我和又又。
又又喜歡留著長長的頭發，喜歡吃所有辣的食物。而我，則恰恰相反。
我們總是不能懶床，天剛蒙蒙亮時，我和又又就要揉著澀澀的眼睛起床上學了。
3.
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雪下得特別深，可那年的我們卻異常勇敢。
走在鎮邊的小路上，早晨的空氣中有著大劑量的寒意。偶爾刮起的陣陣西風，將路邊的浮雪吹過來毫不留情地打在我和又又的臉上。
我一臉痛苦地看向身旁的又又，她用戴著棉手套的雙手撫摸著凍得通紅的臉頰。
4.
在這條路上，我和又又走過了整個童年。
最初，又又的成績并不好。但又又有一位十分嚴格的母親。所以，又又在成績有了起色的同時，學會了洗衣做飯。
而我，周圍洋溢著各種溺愛，除了古詩，別的一概不曾理會。
5.
鎮上的叔叔阿姨們都很喜歡我和又又。
春天的某個下午，我和又又在一處山谷的小溪邊靜靜地坐著。
我很喜歡這條小溪，它清澈見底，那些鵝卵石上的花紋是其多年以來最有力的存在證明，它見證了這條山谷中所有的春夏秋冬。
此時此刻，又又的成績已在我之上，她的母親為了能讓又又有更好的發展，決定把她送到江市的某所中學去，又又用力地咬著嘴唇。
良久，無言。
第二回
1.
我的中學，樹木居多，環境清幽，是個學子青睞的好地方。
我最喜歡的是后面的那座小亭子，在它周圍，有著各種淡雅的花草。
不論什么季節，這座亭子總是最受歡迎的。
2.
適應這里，對我來說不是難事。我也交到了很多新朋友。
但經過時間的沉淀，最終在我生命里駐足的卻只有木子。
3.
她住在離我家不遠的另一處太平小鎮上。
被寵壞了的我從小就特別挑食，所以在木子面前顯得特別瘦小。木子留著和我相差不多的短發，穿著和我一樣的乞丐褲。
4.
對木子的第一印象至今仍深刻腦海，她總是給人很冰冷的感覺。
那段時間，無論早晨還是傍晚，總能看到木子在我左邊不動聲色地打開一個塑料袋。
木子每次吃藥的時間最短也要半個時辰。其中有一個棕黃色的大瓶子，木子最討厭這個藥，所以我總要陪她下樓到商店買些零食回來。
5.
我以為我和木子會永遠都只停留在同桌的關系上，不會有過多的交集。
可是，你相信嗎？
有一種緣分總是在冥冥之中定格在某個遙遠的領域，然后亙古不變。
6.
命運讓我們錯過的。抓不住，靠不牢，太辛苦。
想哭哭不出來。
猙獰著，別扭著，撕心裂肺的拉扯著。
臉上的情緒表情變化，卻沒有眼淚，也能哭得沙啞。
7.
“你有紙巾嗎？”木子聲音帶著哽咽。
抬頭看向木子時，她白皙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眶紅腫著。
那一瞬間，身體的某個部位被莫名地觸動，我小心地幫木子擦掉眼淚。
木子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趴在我肩上放生痛哭，我輕撫著木子，“沒關系，只要我還在你身邊。”
8.
木子飛快地拉著我的手向前奔跑。
直到鐵路旁，木子停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大聲喊道，“小萱，你有沒有被最好的朋友背叛過？”
9.
那是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感受“背叛”這個詞。
木子的這句話，我似乎只聽到了“最好的朋友”，這讓我瞬間便想起了又又。
10.
木子冷靜下來后，安靜地坐在我身旁，夜色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記憶中，那晚的木子說了好多話。
坐在鐵路旁感受著陣陣寒意，我們抬頭凝視著滿天的星星。
11.
“小萱，你知道嗎？以前我有許多許多的好朋友，但中學以后卻再沒聯系過，很多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在你的世界里走丟了，我想我也應該學會灑脫的離開。開始我人生的下一段旅程，小萱，命運真的很難以預料，就像現在，我絕對沒想到陪在我身邊的會是你。”
12.
木子，或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你說這些話時，我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那種沉重比千頂壓心還要壓抑，比刀割還疼痛許多。
或許，確實如你所言。
又又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在我的世界里，走著走著，就，丟了。
這份從一開始就緊密相關的感情。
就這樣，不知不覺地。
淡了，散了，漸行漸遠了。
本以為堅不可摧，但它竟脆弱的敗給了一種叫做時間和空間的東西。
13.
木子家里有一個異常美麗的小庭院。
那里有著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花架下掛著滿滿的葡萄，綠色與紫色真的是兩種漂亮的不可言喻的色彩。
小棚旁有一只叫做東東的白色卷毛犬。
木子總是喜歡身穿一條有淡藍色花紋的長裙子在陽光下拍照，變化著各種pose，畫面唯美的無與倫比。
14.
木子的爸爸媽媽都十分熱情。
第一次到木子家時，木子佯裝生氣道，“爸爸媽媽一見你就不疼我了呢。”
15.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淋濕了花架。
木子撫摸著我發燙的額頭，急的直掉眼淚。
16.
“木子，那是除了我爸媽之外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暖與安慰。其中，包括和我一起長大的又又也從未有過。”
17.
眼皮很重，意識很朦朧。
我聽到叔叔阿姨的聲音，木子，你把爸爸媽媽叫來了么？
18.
像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街道
你在盡頭
我拼命地向你揮手
你卻未曾觸及到我
我于是
邁起步子奔向你
這條街道上有著你所看不到的阻力
我每向前一步
總要忍著這股強烈的氣流沖擊
當我耗盡所有的體力
終于觸碰到了你的指尖
像是有什么東西瞬間憤怒爆發
我被無情地擊退萬步
似萬劫不復
第三回
1.
在我休假的那段時間。
我想，那個叫做魔紫俱樂部的娛樂天地定已牢牢記住了我。它會看到一個女孩總是頂著一頭栗色短發準時地“早歸晚出”，門口的攝像頭見證了我點點滴滴地墮落。
2.
在這里，我遇見了小古，敏月，還有漠習。
小古是個外表甜美可愛的女孩，瘦小的身軀，扎著一個酒紅色的馬尾，戴著大號的圓形耳環，“云里霧里”地吐著臟話。
敏月比一般女孩兒都要高上一大截。我剛認識她時她還是一頭波形長卷發，不久之后她自己拿了把剪刀用了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就把它改造成了齊耳短發。
敏月在我們眼中就是這么一個很酷很神秘的熱血少女。
有一種男生，就是喜歡和女生稱兄道弟，反倒和其他男生沒有過多交集。漠習，就是其中之一。
骨灰級的游戲玩家，永遠都是一副笑瞇瞇的表情。不管遇到什么事，他總是很神氣地緩緩說道，“這件事情可以解決嗎？如果可以，那還擔心什么？如果不可以，那擔心又有什么用？”
3.
流年是小樓聽雨的風塵之嘆
千年一嘆，一嘆千年
望你的雙眸，癡癡等候
楓葉如丹的芳郊
遍灑行人的鉛華
樓蘭的鐘聲穿越千年的距離
輕扣戀人的心扉
你圍一座城，將心來囚
這一囚，便是千年
把所有怨愁
盡掩沙丘
4.
我們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就發展成了死黨。
或許是通過交談獲得了語言上的共識，不過我想更多的在于達成了靈魂上的共鳴。
我們正值年少，我們共同迷茫。
不同的口中，吐著同一種shit。
5.
在別人眼中看來，我們是一群不良少年。
對此，我們從不反駁，從不解釋。
如果你懂，你就不會這么說。如果你不懂，我們也沒義務教你懂。
我們會在周末時扛著各種箱包去擺地攤賺外快，我們愿意走好幾里路去“送貨上門”。
然后忙到深夜才有空休息，這個時候的我們，就像四個天真可愛的孩子一樣數著我們的勞動成果。
我們是在揮霍青春，但我們不浪費青春。
6.
我不得不承認，和小古、敏月、漠習在一起的時光真的很快樂。我們之間沒有自私自利，沒有勾心斗角，沒有斤斤計較。
7.
那天好像下著雨吧，嗯，對的，我記得小古的褲子被泥水弄臟了。
我和小古艱難地向前行走著，雨下得好大，我們得在天黑之前把這件紅色小禮服送到城東。
路上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可是我聽到兩三聲急促地呼喊，“閃開，閃開，快閃開。”
隨即便是小古“啊”的一聲和一輛腳踏車一起跌在泥漬中，這輛腳踏車在雨霧中難以分辨出顏色。
這一連串動作發生的令人來不及反應，“去你大爺的，你TM走路不帶眼睛的啊。”小古大聲斥罵著。
我撐著傘彎腰扶起小古，小古手上腿上滿是泥漬，其中包括我們要去送的那件小禮服。
小古一臉憤怒地咬著嘴唇瞪向那人，那人站起來并冷靜地扶起腳踏車，隨即雙手抱在胸前，冷笑了一聲。
而我卻瞬間不知所措，她？是木子？隔著朦朧的雨霧我仿佛看到了木子的身影。
“怕撞啊？那就不要出來瞎轉悠，慫不慫啊我去。”
我嗅到了空氣中滿是輕蔑的味道。
小古又氣又急地說不出話，“啪”地一聲直接打向那人的臉。
而我的一句“小古，不要”，緊接著換來了一句“小萱”？
8.
只聽得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三個人，同一陣沉默。
9.
最終，我再一次地挎起書包走進了學校。
我離開他們的那天，只見到了敏月和漠習， 他們送給了我一部異常漂亮的粉色手機，說不論我任何時候需要他們了，一個電話隨叫隨到。
我的鼻子酸酸的，也紅了眼眶，強忍著眼淚，“怎么沒看到小古，我想再看看她。”
“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離別，害怕這種場面，怕舍不得你。”敏月神色有些黯然。
第四回
1.
抬頭望著教學樓，望著曾經我的教室。
我有一種莫名的逃避感。
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又處處散發著陌生的氣息。
我甚至不敢推開教室的門，不知該怎么承受那六十多雙齊刷刷投向我的目光，因為我怕這目光中含有一些其它的什么因素。
2.
我也不知道我在樓前的那顆松樹下站了多久。
回去找小古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現了好幾次，可每次抬腳時卻艱難地不知該朝哪兒走，像是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我到底是在等什么？
“凌小萱？”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我稍轉了一個角度，“海，海老師。”
“果然是小萱啊，我看著有點像你，還以為是認錯人了，怎么好一陣子沒見你了。”
“我……”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當時我說了些什么，因為腦袋中，眼睛里，以及內心全部被一種不知名的感覺所占據。
重新回到這里，我怕遭排斥，怕受冷臉，怕尷尬，怕不知所措，我真的希望我是多慮了。
3.
我被安排到了一個沒有木子的班級。
沒有認識的人反倒可以免除一些難堪。
木子幾乎只要一下課就跑過來找我，這讓我很是感動。
我不怎么和班里的人說話，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塞著耳機看一些課外書。
一頭栗色短發和五個耳洞讓我與這個教室的格調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4.
“shit！”我用力地甩了一下拿在手里的外套，一臉憤憤的表情。
天差不多黑了，卻又下這么大雨。
我在一樓走廊徘徊了許久。
“我送你回家吧。”
我望向聲音的來源，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
他被我盯得有點不自然，隨即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5.
“赫聽是個強勢且霸道的人。” 這是他人對赫聽的一貫評價。
而我，看到的卻是他最具柔情的一面。
6.
他會費心費力的給我帶早點，即使我的挑食幾度讓他束手無策。
他會在我午休時去為我準備奶茶，即使我責怪他選錯了口味而不顧情面地將其丟向垃圾桶。
他會在夜自習下課前幫我把手機充好電，即使他一遍又一遍地勸我不要晚上玩游戲。
7.
在他人眼中，赫聽成了我順理成章的男朋友。
對此，我未給予肯定也不給予反駁。
而赫聽，似乎是習慣了我的冷漠，偶爾我對他微笑著拍拍肩膀，他就會開心很久。
8.
網吧的空氣悶得讓人發慌。
深夜了，打游戲打得一陣頭暈，我站起來朝柜臺走去買飲料，卻不小心撞到了從一邊包間里走出來的人。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承認我當時真有點神志不清，我到底是在網吧里泡了多久啊。
當我看清面前的人時，更是有點呆呆的。
“你不該在這里的，跟我走。”
自始至終我都沒能開口，赫聽終于是將他的霸道在我面前表現了出來。“我不許你在網吧。”
空氣里大劑量的沉默。
赫聽看我一直不開口說話，又緩緩說道，“對不起，我太沖動了，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下次，記得讓我陪你。”
9.
牽掛，牽掛，劃過了整個季節。
夏季的校園，地面蒸熱干燥。
可在足球場的一角，風景獨好。
那里有著各種各樣的樹木，枝葉在空中相互交錯，下面的石凳上于是有了濃濃的涼蔭。
10.
我時常會在這邊聽著音樂看赫聽踢球，他踢得特別好，我總能聽到旁邊女生在議論他，面露花癡陶醉相。
但我并不在意，因為至今我仍未弄懂我對赫聽的情感。
11.
接近高考那幾天，木子的狀態很是不好。
我說，木子，我帶你去個地方。
時隔已久，真的好久好久了，我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可它卻依然如昨，只是身旁的，卻早已不是昨天的你。
我輕輕地閉上雙眼，拉著木子的手，“木子，這處山谷是我和又又小時候最常來的地方。不論開心了還是難過了，我們總要到這邊來，山谷中的這條小溪容納了我和又又所宣泄的各種情感。所以，你可以對它講話，它懂得我們所有的情緒和語言。”
12.
微風輕輕吹動發梢。
又又，我又想起你了。
這些年，你還好嗎？
會想我嗎？
會回來看看這條小溪嗎？
會，回來，看看，我，嗎？
瞬間語塞。
13.
赫聽遞給我飲料后，我們便各自進入了高考考場。
我不知道赫聽進考場后什么樣，也不知道木子的狀態還好不好，我只知道我癥狀百出。進考場時指紋一直驗不上，等到最后拿準考證確認時，我打開書包，里面竟空空如也。
監考人員和本校領導急的不知所措，而我卻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轉身走開，淡定地罵了一句，“真尼瑪點兒背！”
14.
我第一次拿起敏月她們送我的那部粉色手機撥通了敏月的號碼，果然不到十分鐘，漠習就騎著摩托車到了校門口。
由于高考紀律嚴，學校正門出不去，我只能像之前半夜溜出去上網一樣又一次翻過了學校的那堵墻。不過，我自己也沒想到，這是最后一次。
15.
再次見到小古時，她還是笑的那么甜美，一直拉著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敏月雖沒太多話，但我看得出她也十分高興。
最終漠習大喊了一句，“行了，什么都不說了，走，K歌去唄。”
我們一直瘋到后半夜才回去，小古滿身酒氣的貼著我的耳朵說，“小萱，高考這事兒吧，說小不小，說大也大不到哪兒去。所以，小萱，別放心上，不論你讀不讀大學，我們都在這里，永遠是你的朋友。”
16.
朋友。多么敏感的一個字眼。
誰又不是這樣想呢？
又有幾個人知道，我是那么那么地想和我的朋友在一起。
愿我所有的朋友都沒有憂傷。
17.
高考第二天，我回學校帶走了我的衣服，以及我的哆啦a夢抱枕，這是木子送我的。
臨走之前，我在走廊遠遠地看了看木子，她在看書，準備著下一場的考試。
當我終于找到赫聽時，他已經進考場了，只留給了我一個背影。
從他的背影中我似乎看出了一絲落寞，可卻始終讀不懂，以至于在幾年后的今天再次想起這個背影時，心中依然隱隱作痛。
第五回
1.
我也曾像大多數有志向的優等生們一樣為了夢想追逐過，努力過，但那始終已經是過去了。
不論別人怎么看，我既然選擇了放棄，我就敢一路不回頭地走我想走的路。并且我相信，這個責任，我，還付得起。
2.
中國香港。那是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地方。
我喜歡它，喜歡它的建筑，喜歡它的街道，喜歡它的空氣，喜歡它的所有，所有。
3.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奔向那里，我不怕困難與挫折，因為我早已準備好了。
我找到了一處大排檔，它果然像我想象中的那樣潮濕，那樣彌漫著魚腥味。
但是，我就是這么令人費解的喜歡它。就像又又曾對我說的，她喜歡做一名醫生，盡管醫院是那樣陰冷，那樣彌漫著刺鼻的藥水味，但，她就是喜歡它。
4.
我要在早晨五點半起床把菜摘好并洗干凈，這對我來說還不算難事，因為現在起碼不是冬天，并沒那么辛苦。
傍晚是我最害怕的時間段，客流量過多，我根本招架不住，總是手忙腳亂。又或許這個時間的人們比較煩躁，喜歡無理取鬧，為此我受了老板不少斥責。
5.
我把湯放在西角的客桌上，剛轉身就迎面碰上了什么東西，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一種液體就順著頭發滴在了衣服上。
“我KAO，你個小服務員是想找茬還是怎么滴，老子剛出去買的奶茶全被你丫的搞了。”
我用力撕咬著下唇， 像當初小古被木子撞到后一樣的反應。唯一不同的是，小古咬著嘴唇瞪向對方，而我，卻只能選擇逃避，就因為唯利是圖的老板那一句該死的理論叫做，“顧客是上帝他媽。”
6.
我一個人滿腹委屈地跑到天臺上吹風。
“小萱？”
我立馬用手拍打了幾下臉頰，回頭卻迎上了茲上的目光。
茲上是這家小店里另一個服務員，比我小一歲。但我第一次看到他時，卻誤以為他比我還要大好多，可能是因為他社會閱歷比我多吧。
他故作調皮地說，“人家很早就不上學了呢。”
7.
茲上雙手遞過一個餐盒，“吃點東西吧。”
我盯著茲上的雙眸，隨即搖了搖頭。
茲上拉過我的手，把餐盒放在我手上。
“晚飯沒吃，你就不餓嗎？別難受了，先吃飯吧，吃好了我給你講個故事。”茲上坐在天臺的欄桿旁看向遠處的夜景。
我呆呆地看著手里的餐盒，又看了看茲上，隨即在茲上旁邊坐了下來。茲上看我終于有了反應，就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幫我打開了餐盒。
8.
三年前，有個初中畢業的小男孩，不聽家人的勸阻，一個人倔強地來到香港。
因為他喜歡香港，喜歡這里的建筑和街道。
所以，懵懂無知，無畏無懼。
沒學歷沒地位，也沒什么特長，所以他就從最基層做起，大排檔中一家小店的一個服務員，每天早起晚睡，還要受盡委屈和冷臉。
他天真的以為會交到很多朋友，結果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連一份真心都沒能看到，看到的卻是這個社會中最最現實的東西，人人都以利益為先，沒錢沒勢力，真的什么都別想有。
9.
我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些什么。
茲上的側臉很是好看，眼角幾絲凌亂的發梢被夜風微微吹起。茲上望著夜空，一臉落寞。
10.
“小萱，你看，那顆星星在動。”
我順著茲上的目光看上去，果然，有顆星星在向前移動著，“真美。”
“是啊，它想家了吧，在外面漂泊久了，就累了，就想回家了。”
我看向茲上，輕聲喊道，“茲上？”
茲上吸了吸鼻子，“小萱，回家吧，這兒不適合你，也不適合我。”
11.
沒有淅淅瀝瀝的雨
沒有強勁有力的風
年少輕狂
固執著自己的固執
倔強著自己的倔強
過于偏執的想當然
到頭來
花已謝
于是，我們懂得了
現實，逃不過
12.
我不在乎什么所謂的高傲了，我敢承認我的失敗與沖動。
當滿腹的雄心壯志被一臉的灰頭喪氣所取代時，我還有什么高傲可言。
13.
茲上，我想我是幸運的，因為遇見你。
第六回
1.
一切都沒有變，我一個人走在我曾無數次走過的那條小道，那條我和又又走過了整個童年的小道。
天氣是那么的炎熱。而此時的我，卻，心如止水。
2.
經歷，是成長的催化劑。
親愛的，我的大學。
3.
我的舅舅，我從小就崇拜仰慕的人。呵呵，說這話時，我不禁冷笑了自己一聲，原來一直以來，我都與這個社會一樣，都是那么的現實，那么的世俗。
舅舅是一個相對有權有勢的人，他有著自己的一片天地，連高考沒有成績的我都能被他安排到大學。
4.
如今，我已成長。
如今，我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5.
我的大學，坐落于一處安靜的郊區，安靜的讓我有種與世隔離的感覺。
隔離的，或許是年輪里光華的印記吧。
6.
又又，你還記得那個陪你走過童年的小女孩兒嗎？你還記得那個叫做凌小萱的女孩兒嗎？
木子，謝謝你教會我成長，感謝我最美的時光里有你。
小古，敏月，漠習，你們是我生命里的天使，你們會永遠快樂的。
赫聽，對不起，我就這樣退出了你的生活，消失在了你的世界里。或許有一天，我會重新出現在你面前，微笑道，“親愛的，好久不見。”
茲上，別來無恙，你回到家了嗎？
7.
祝愿我所有的你們都沒有憂傷，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我在遠方，想著你們，想著那些年輪里光華的印記。
【全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