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一夜聽春雨

落了一整夜的雨，淅瀝瀝浸濕我的窗臺,淺藍色窗簾被忽而撲入的風掀起，夾雜著綠草的氣息，飄在空蕩的房間。

我站起身，合上書頁，去關一扇被風吹開的窗。

獨立窗前，透過隔著水霧的玻璃，風與雨，在光線漸暗的時刻，將天空溶化成一片水墨，不遠處青磚黛瓦的間隙，隱約的柳樹蒼翠欲滴。

我在思量，城市的某端，是否有你如我一般凝望雨霧的雙眼。

下雨的日子，你說喜歡路人撐傘的背影，漫步在雨中，微風吹動你的裙擺，吹亂你的長發，你時而對我會心一笑，我卻始終沒有為你撐傘的勇氣。

這個雨天沒有人漫步在雨中，也沒有人獨自望著這一刻雨水的飄灑。

我醉心于這樣的天氣，于每一個立春、浮夏、深秋、暖冬，或在一些干涸的需要雨水去汲滿的日子，我便取出一把干凈的雨傘，一個人走去有樹木的街巷或河邊，聽雨水淅瀝，擊打在凸起的傘面，一粒粒渾圓的水珠，在瞬間滑落。

那時，我便聽到了水的喜悅與哀傷，那細小的聲響，是簌簌的情話，是耳畔的愛語輕柔，相比雨打荷花的碎玉之聲，更加深情動容。

那些雨水飄灑的日子，我走過一棵棵抽了枝丫，開滿小花，枝繁葉茂，落葉紛飛，最后結了冰花的樹，亦有時，我只是站在那里，望眼欲穿般，一言不發地站在那里，漸漸仿似有了樹一樣的姿態與神情，任雨水滋潤容顏。

下雨的日子，應是寂靜的，靜到容不得一絲雜質，唯有密密織起的雨聲，如一張網，將我們的種種情愫，一一打撈。

漫步在雨中，喜歡在雨中釀一首詩，或是在雨中默念一個句子，然后在一個寂靜的晨早，用藍色的墨水，寫在展開的紙上。

現在的我，卻只是站在窗前，展開泛黃的紙，用藍色墨水寫著雨的囈語，寫著我的心聲，好像從前寫下雨中的詩句一般。

小樓昨夜聽春雨，可是，雨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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