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堡文化研究 第270期
作者:和成有
編輯:秦隴華
——續《和氏家譜》札記五
在我接觸《和氏家譜》之前,在老人口中經常聽到六老門的說法,說某某是“六老門”的后人,又說某某不是“六老門”的。在我看到家譜后,才知道“六老門”的來歷。
提起“六老門”,不得不提和氏五世先祖本寧公,他字福菴,生于乾隆17年(1752年),活了79歲。他“為人嚴氣正性,恒為鄰里所畏;然待人則寬而惠,亦為人所愛。”他仗義疏財,不管鄰里有什么困難,則竭力相助。不為名,不圖報。一輩子爭勝好強,不容小人。因此在鄉里口碑十分好。有一惡人名叫李金成,公剛直不惡的性格對他多有妨礙,于是便帶了數十人,手持槍棒,在南咀路欲置他于死地。他身高膀圓,一身挺出,數十人無一人敢當,李金成見狀,率眾人四散而逃。他一生勤耕于農,并酷好詩書。為供次子潮和侄子自順上學讀書,不顧家道艱難,想辦法籌措費用,使二人都中了秀才。他對母親極為孝順,凡有事必須當面稟告,有好吃的,先讓母親品嘗。他待兄恭遜謹慎,有什么事先和兄長商量并聽取他的意見。待弟友愛寬惠,見其仁厚老實,常不勝感嘆。因此,孝悌之風,譽滿鄉里。“人行本份事,天造自分明”。這就是他一輩子行事的準則。他一生有六個兒子,分別是涍(xiào)、潮、灝(hào)、渶、瀛、淳。被后世稱為“六老門”。
長子涍,字淵鑑(“鑒”的繁體字)。一生“心胸尚大”,為人強悍,酷似父親。以自己七八百貫錢的家財在坳里溝打炭窠,不想水太大,結果花了兩千多貫,其中借了陳爐梁棟數百貫。梁棟可是個黑社會,放高利貸討賬打死過人,被判流放山東兩次。他炭窠沒打成,換個地方在南溝另打,梁棟的錢也沒還。于是梁棟將人埋伏于后溝,并派人騙他去陳爐商量事,行至埋伏處,來人趁他不防備,回身一拳打中他的左目,同時兩邊飛石亂打,他的棉褲被打成了花絮。有人報給他的家人,兩個兄弟手執鐵叉與鳥槍疾奔而來。梁棟見沒有將他打倒,又有人奔來相救,遂乘馬逃跑。他們兄弟三人來陳爐叫罵,梁棟不敢出來,眾人將弟兄三人勸回。此后又有一次,梁棟請了一個會武功的教師,到炭窠討債,他與教師三言兩語便交上了手,把教師打的跌下河渠。他又一手將梁棟壓倒,一手拿起插刀要切梁棟的雙手,梁棟雙手緊抓他執刀的手,嚇的又是大又是爺叫個不停。這時他的父親趕來才將刀奪去,饒了梁棟性命。從此,他和梁棟成了好朋友。炭窠出煤后,先給其他人還債,然后給梁棟零碎還本。最后他去陳爐,牽了一只羊,算頂了利息,梁棟留他在家,款待一日方回。后來,他給大兒子訂婚,彩禮甚大,到梁棟處借錢十貫,梁棟主動提出不要利息。經過這些事情之后。他在方塬名聲大振,東西碼頭及鄉村有事,均請他去管。他諸事取中,沒有擺不平的。他生于乾隆55年,咸豐三年去世(1790—1853)活了64歲。涍的后人眾多,在上屽村和南凹都有,都蠻侄兒在他作品中多次提到的,畢業于西北大學并留校工作我的堂弟根憨,就是涍的后人,可惜,壯志未酬,英年早逝。
比起其兄長,老二潮(字海涵)可是個斯文之人。他名如其人,肚量之大,可以涵海。他的母親去立地坡看戲,回來時行至前塬窄路處,遇一馱炭者,本來馱炭者稍緩一步就可過去,,但馱炭的不肯緩,結果兩下丁邦,馬失后蹄,將他的母親跌于路下。使人來報,他便率領了子侄十幾個人趕往去看,子侄們非常氣憤要打馱炭人,他便上前制止,并說,這是災難在等人,老人該有此難就遇此人,不然怎會有此難。然后命子侄在周家村借了一頂轎子,將老人抬回請醫療治。他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和大哥比起來簡直性格反差太大了。也可能他的父親正看中了他純真善良的性格,不顧家庭生活的艱難,一心供他讀書。他不負父親所望,成為了我和門第一個考取功名的人,并于道光三十年被恩貢例授徵侍郎吏部候選直隸州分州,其妻也例授誥命七品孺人并授鳳冠霞帔,一身榮耀。正是在他的影響下,他的兒子自謙公(和時雍)也考取了秀才,并著有《野處雜俎》四卷,最近秦隴華先生又發現了他老人家為高坪村“創建關帝廟記碑”撰寫的碑文。我的祖父和文瑄先生,是自謙公的孫子,即海涵的重孫,在考取秀才后,后來又上陜西師范學堂,可算中舉了。在縣政府任職期間,為編撰《同官縣志》做出了重要貢獻。現代作家,我的堂侄都蠻(和谷)也是公的嫡傳后人,他在文學方面的成就,在全國也是屈指可數,在我和門更是前無古人的。
老三灝,字致遠,家譜載“公性明敏,料事多中,未來之事,預料八九,人莫敢欺,恒為人愛之敬之。”他性情聰敏,可能小時候也很頑皮。有一次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老大看不慣,就打了他,從此他心懷憤怒,整日游蕩,無所事事,不理家務。有點收入,也不上交,存為己用。老大很是氣憤,提出要和他分家。老二聽說后給老大講了一個故事:“說是古時候有兄弟二人,兄長理家務晝夜操勞,其弟游手好閑,整天胡亂花錢,日久,兄不容,請來親戚族長分家,親戚族長對其弟說,你兄要和你分家你可情愿,其弟說,吾兄要和我分我哪敢不愿,莊田財產都由我兄說了算,只要依我一件事。親戚族長問,以你何事?其弟說,只要把我哥哥分給我,我再什么也不要。其兄聞言,把腳一擔,罷了罷了,再不要說了。眾親族含笑而去”。老大聽了老二講的故事,再不言分家之事。致遠公一生無子,后過繼長兄子自祥為嗣,人丁不旺,幾輩單傳。一直到我的堂兄成斌一輩,才兄弟二人。成斌兄是銅川市醫院有名的中醫專家,對中醫理論及臨床的研究頗深。他的兒子建林也是主任醫師,可謂是中醫世家。
本寧公的第四個兒子名渶,字漑(gài,同溉)疇。公為人固執,常以己見為是,但是為人灑脫耿直,得到人們的熱愛。家譜關于他的故事不多。他一生娶了兩個老婆。第一個是冉氏,生有一女便撒手人寰,繼趙氏,又生兩個女兒,未有一子。老大將兒子自欽過繼於他,有一子名仕,仕未有一子并先父而卒。
第五個兒子名瀛,字仙島。公勤勞,不怕吃苦,很少有清閑的時間。他常對人說,只要勤勞動,肯吃苦,不相信會少吃沒穿。公心胸不小,可惜壽命不長,僅活了25歲。他的老婆趙氏當時只有24歲,為撫養周歲的兒子自昌,歷節五十余載,終使兒子成為有名的醫生,守節五十余載的趙氏夫人,在光緒十六年被授予“節孝可風”的貞節牌坊。自昌有三個兒子,都在年饉中死亡。
第六個兒子淳,字敦仁。公度量寬宏,常人不能容的事,他能容之。對有時聽到有些關于自己的不實之事,他也不忙著辯解,就當沒聽見。但若外村與自己村有事不公者,他就會到他村,會集能言善辯者舌戰一番,直至對方理屈詞窮,承認錯誤,他才罷手。他一生娶過三個老婆,前兩個均沒有留下兒女,并早早地離開人世。第三個老婆育有二男二女,長子自輝,次子自彩。也就是后世所稱上屽村有名的“藥鋪里”,“馬房里”。
現在上屽村和南凹的和氏后人,沒有進入家譜的有和敬文一族,約有五六戶。(和敬文,就是《同官縣志》中繕寫邑人和敬文,他是我的父輩,寫的一手好字,雙手能打算盤,我祖父在縣煤業公會當主席時,聘他在辦公室當文書)。進入家譜的有長門和二門之分,二門實際上分屬兩支。一支是本立的后人,一支是本寧的后人,本寧的后人就是“六老門”(實際只有四門)的后人。在我續譜時,本立的后人大約有三十多戶,均在老村上屽村,本寧的后人也就是“六老門”的后人有一百零幾戶,大部分在在南凹,老村有二十多戶。
通過“六老門”的故事,使我們更加了解先祖們創業之不易。他們在從事農耕生產的同時,為開創新的謀生手段進行了大膽的嘗試。開炭窠在我和門可能是首例,為后來我和氏家族在廟底溝合股辦礦積累了經驗。我們也看到“耕讀傳家、詩書繼世”的優良傳統得到了傳承。先祖們在家庭生活條件并不富裕的情況下,不忘供兒孫們讀書,使和門至今書香不斷。同時,先祖們為人處世的優良品德也深深地教育了我們,他們有的強勢,有的低調,強勢有強勢的可愛,低調有低調的可敬,但其勤勞吃苦、為人忠厚、重義輕財、與人為善的淳良之風,一代一代傳了下來,并不斷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