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白夜行》暗夜悲歌

幾年前看過的書,大概是這本書剛剛在國內熱起來的時候。那個時候感覺哀婉:內在靈魂的空洞讓男女主角都包裹在巨大的黑暗之中;除此之外只覺得沒有天童荒太的《永遠是孩子》來得好看,無論是人物內心的刻畫還是就故事情節的設計而言,后者都更勝一籌,雖然這兩本書都試圖在表達同一個主題。

昨天有空又重新把這本書看了一遍,才覺得即使同樣表達創傷之下成長的個人,天童荒太和東野圭吾卻走著不同的路徑,兩者是無法加以比較的。文字一旦被組織和表達,就有了自己天然的生命力,就好像兩個孿生兄弟,即使從同一母體孕育,但是因為之后個人際遇不同,也無法將兩者加以比較來論斷孰優孰劣。

東野奎吾的文字里透著某種旁觀者的冷靜、又有著主人公式的隱忍。從前總覺得東野奎吾把雪穗和亮司都寫得太“冷”以至于毫無溫情可言了,就連看起來略有溫情的典子和亮司的愛情,夏美和雪穗的友誼也不過是精心設計過的陷阱而已;如今再看,卻越來越感受到這兩個在“暗夜里行走”的人物背后覆蓋著的“慘淡愁云”。

那是一種因由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孕育出來的深深絕望,就像是廣袤沙漠里的吶喊——他們甚至連吶喊的權利都放棄了,而情愿把所有的恐懼獨自侵吞。

根據屜垣的推斷,幼年的雪穗因著家境的貧窮被母親賣與有戀童癖的人進行交合,而就在亮司的父親對雪穗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又恰好被亮司撞見,于是亮司用平時給雪穗剪紙的剪刀刺向了父親的胸口。

“那一瞬間,在男孩心中,父親只是一頭丑陋的野獸。他的肉體一定被悲傷與憎惡支配了。至今,屜垣仍記得桐原洋介所受的傷,那也是男孩心頭的傷。”

至親的人傷害了自己最愛的人,從此年僅十一歲的亮司將自己的生存建立在背叛一切的基礎之上,他的人生再無白日。

被強暴后的雪穗從此也成了沒有靈魂的空殼,靠著姣好的容貌與培養出來的高雅氣質遮掩著內在的巨大空洞。東野奎吾必定是深知人性的二元對立,所以才盡情地刻畫雪穗完美的外表、優雅的舉止、毫無挑剔的行事。外表有多迷人多令人羨慕,內在就有多少殘酷與缺失。

當她又一次通過使自己的“敵人”被強暴之后予以安慰來懷柔對手——不接受雪穗身為“后媽”身份的美佳的時候,她跨坐在美佳身上,按住她的雙肩,對她說:“我也有跟你同樣的經歷,不,我比你更凄慘,那時,我比現在的你更小,真的還是小孩子。但是,惡魔不會因為你是小孩子就放過你。而且,惡魔還不止一個。”

想必她一定是因著被強暴的經歷奪去了靈魂,才深知用這樣的方式可以偷走其他人的靈魂;而她的安慰就像是一劑強心劑,雪中送炭地重新架構起被害者的心靈,只不過植入了自己強大的影響力。

黑暗中發芽的種子,沒有體會過太陽照耀的溫暖,雨露滋潤的甘甜,又要如何真正去照耀和哺育他人?

那更像是植入一種毒癮,讓人從此無法獨自站立。就如同她自己再難在日光下行走。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明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你明白嗎?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MUGEN”一九八五年的營業于十二月三十一日晚六點畫上句號。大掃除后,友彥、桐原和弘惠舉杯稍事慶祝。弘惠問起明年的抱負,友彥回答:“做出不輸給家庭游戲機的程序。”

桐原則回答:“在白天走路。”

弘惠笑桐原,說他的回答和小學生一樣。“桐原,你的生活這么不規律嗎?”

“我的人生就像在白夜里走路。”

最簡單的愛情,卻永遠無法在白日行走,只有一人在黑夜中看那人在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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