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你的一句“等著我”,我甘心被判無期徒刑,情愿在思念的牢籠里將牢底坐穿。
一
水娃李在空間里發(fā)了一條說說:你覺得世界上最溫暖的三個字是什么?備選答案有:我陪你、結婚吧、我愛你、我想你、等著我、隨便吃、相信我、拿去花、我養(yǎng)你、有我在。
乍一看這幾個備選答案貌似都頗有溫度,但要將它們一分高下,選出其中之最時,我不由犯了難,只好又將這幾個備選答案仔仔細細地品味了一番。
當“等著我”這三個字再次映入眼簾的那一刻,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竟是一雙哭到紅腫的眼。那種絕望而無助的眼神讓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思緒瞬間便被拉回到了五年前。
那時我們剛畢業(yè),孝璞還愛著單純善良的文楠楠,而文楠楠也愛著一窮二白的孝璞。
像大多數(shù)剛畢業(yè)的大學生那樣,孝璞和文楠楠只能蝸居在城中村小小的標間內,可是對于相愛著的兩個人來說,又臟又亂、好評度極低的城中村簡直是愛巢般的存在,那狹小的房間絲毫沒有擁擠感,反倒充滿了“家”的味道。
他們在路邊隨便吃個烤串,也能吃出濃情蜜意,情到深處,更是你儂我儂,就仿佛吃了頓饕餮盛宴;
手挽手逛個街,即便囊中羞澀,大多時候他們只有看看的份,卻也會因對方掌心的溫度而倍覺開心,偶爾買些廉價的地攤貨,更能讓他們高興得如獲珍寶;
而每天起早貪黑,哪怕要像打仗似的去擠公交車,他們也樂在其中,不曾有任何的抱怨。
那段日子過得確實很清苦,但出雙入對的兩個人不僅一度羨煞了好多人,而且也讓文楠楠感覺特別安心。
可是有一天,孝璞突然對文楠楠說:“公司人員調動,我想出國。”
文楠楠被孝璞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問道:“為什么想出國?”
“那邊的薪資高,并且我達到了公司的考核標準。”
“能不能不去?”文楠楠隱隱地感到了一絲不安,弱弱地問道。
“我想趁年輕多掙些錢,讓你住得上大房子、吃得起大餐,更能隨心所欲地買買買,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去工作。”
“可是……”
“沒有那么多可是了,也就三年時間,你乖乖地等著我,回來給你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孝璞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寵溺地說道。
就這樣,文楠楠想說的話愣生生地被堵了回去,腦海里旋即充滿了孝璞所描繪的婚禮樣子,她黯淡的眼神瞬間便又閃亮了起來。
二
三年的時間,大多人都在感慨時光如梭飛逝過,而唯獨文楠楠感覺度日如年歲難熬。
三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卻足以改變太多人的模樣。
孝璞出國后,文楠楠只能通過發(fā)郵件的形式和他聯(lián)系,她恨不得將自己遇到的所有開心事都拷貝成視頻發(fā)給他,和他分享自己的所有快樂。
“今天早上去買茶葉蛋,哇!竟然買到了一個雙黃蛋。”
“今天毫無征兆地下了大雨,幸好我?guī)Я藗恪!?/p>
“馬上要過元旦了,街道的兩旁到處張燈結彩,各種燈飾和氣球把城市裝扮地仿若仙境,真的好漂亮。”
“房東在樓頂扯了新的晾衣繩,以后再也不用擔心沒地方曬被子了。”
“最近在讀張愛玲的《半生緣》,其中一句話讓我感觸頗深——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么時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么個人。想你的我就是這么個人,等你,愛你!”
而生活中那些令她不開心的事,她卻只字不提,怕孝璞擔心,更怕他難過。
“買到雙黃蛋的那天早上,她正在攤位前等老板拿雞蛋,結果被路過的電動摩托撞了一下。”
“下雨的那天,她雖然帶了傘,可是肆虐的大風卻刮壞了她的傘。她只能一邊淋著雨,一邊淌著沒過膝蓋的渾水回家。”
“每逢過節(jié),城市里滿溢著節(jié)日的喜慶,而孤單的她在喧鬧中除了清冷還是清冷。”
“房東在樓頂扯新晾衣繩前不久,屋內的水管因年久失修在深夜爆裂,她著急忙慌地去關閥門,一不小心摔了個四腳朝天,冰涼的水珠打落在她的身上,萬千悲楚涌心頭,那晚又冷又無助的她蜷縮在被窩里狠狠地哭了半宿。”
“再次讀到《半生緣》的時候,孝璞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繁忙了,發(fā)出的郵件總是遲遲才有回復,而那讓她望眼欲穿的回復卻總是言簡意賅、寥寥數(shù)字,她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經(jīng)常名其妙地失眠。”
文楠楠總是習慣性地報喜不報憂,她靜靜地等著孝璞回來,等他回來給她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然而世事無常、情緣難料,就像癡癡等著至尊寶,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xiàn),身披金甲圣衣,腳踏七色云彩來娶她的紫霞仙子那樣,文楠楠也是猜中了前頭,可是卻猜不著這結局......
三
三年后,孝璞回來了,他的確也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可就像狗血的電視劇劇情那樣,新娘卻不是文楠楠。
為此,文楠楠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哭了好多天,她想不明白自己一心一意等著的人,怎么就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們的過去一筆抹去,更想不明白那個讓她等他回來的人,怎么能說動心就動心,又重新遇到了所謂的“愛情”。
想起孝璞剛出國那會,文楠楠曾經(jīng)對我說:“其實,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不在乎他有沒有錢,也不在乎能不能住得上大房子、吃不吃得起大餐,只要我們兩個人能時刻想著為未來努力就好,可是他通過了公司的考核,我應該為他高興,不能拉他的后腿。”
聽到文楠楠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還一邊羨慕地嘖嘖嘴,一邊戲謔地笑她說話太酸。
可是如此為對方著想且用情至深的一個人,三年后竟落得如此結局,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云水謠》中終身未嫁、只為等陳秋水歸來的王碧云;《淚灑相思地》中未婚先孕、只為等張青云來娶的王憐娟;《鍘美案》中攜子尋夫、只為等陳世美歸家的秦香蓮;還有《王寶釧與薛平貴》中苦守寒窯十八載、只為等薛平貴凱旋的王寶釧。
一個又一個等候的落空,無論是像陳秋水和薛平貴那樣的被動忘情,還是像張青云和陳世美那樣的主動負心,無一不讓人扼腕嘆息。
想到這里,我不由自主地又去空間看了一下水娃李發(fā)的說說,赫然入目的幾條評論竟不約而同地寫著:“有我在”。
的確,想想純粹愛情產生的本質原因大多并不是因為對方擁有多么豐厚的物質條件,而是彼此在交往過程中所產生的強烈的依戀感和親近感,我的快樂能和你一起分享,我的痛苦你也能一同分擔,而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而是我們。
就像陳奕迅在《陪你度過漫長歲月》里唱的那樣:“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而等著我無疑是最狠的情話,畢竟金山銀山不如有你在身邊,香車別墅抵不上你噓寒問暖。
人海茫茫,相見不易,相愛更難,如若遇見,如若相愛,就別再讓我等你,畢竟余生那么長,你怎么忍心留我去等待,何況變數(shù)那么多,又讓我如何下定決心去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