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羨慕瓦松。
初識瓦松,還是去年暑假。也是這樣酷熱的天氣吧,金沙江正泛著黃波,寬寬的江面水聲濺濺,我們一家早早吃了夜飯便決定到江邊去乘涼。吹著江邊的涼風,沿江而下,走到濱江大道盡頭,就差不多到回家的時間了。回家要穿過一條小巷,小巷兩邊的房子很多還是沒有拆遷的老房,還蓋著一沿一沿地青瓦,屋檐也不是很高,女兒忽然就發現了一家的屋檐上長著一大片的瓦松。于是我們找到那戶人家,那人家女主人是個和氣的大姐,聽我們說要分養,就說隨便扯吧,那么多,那東西也長得快得很。
回到家了,家里也沒多余的盆了。女兒說瓦松好養活得很,我想想也是,它在瓦片上都能生長得那么好,就隨便把它插在了栽有棕竹的盆里。瓦松的葉片很脆,由于我家貓貓常常在那些植物間守候飛蟲,瓦松經常被它碰落掉葉子,掉在盆里的葉片不久又會發新芽,讓我覺得瓦松反正是不會死的。經過秋天,經過了去年下雪的冬天,直到今年春天,那兩棵瓦松在那盆里沒死,但卻也沒變什么變化。
春天,植物們都開始發新芽抽新枝,我家瓦松還是沒變樣。恰其他的幾盆多肉在春天長瘋了似的,我便準備換盆。買了幾個盆子便有了多余的盆子,我便把那兩株瓦松從棕竹的盆里移出來,重新栽上,又換到了主臥外的花架上。瓦松自換了環境,幾天就變了樣,雖然被我在移植的過程中又碰落掉它一些葉片,但它很快就冒出了新的葉片,綠綠的,到今天已經長得像一朵綠色的菊花,沒事我便總跑去看,越看越覺得,它還沒開花,但已比真的花還好看了。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其實一開始,我就把它養錯了地方。前不久才知道棕竹其實是喜陰的植物,而多肉瓦松很顯然是喜陽的。
想想瓦松,真的為這種植物的頑強所感動。有人謳歌小草,可誰贊過瓦松呢。小草有大地母親的懷抱,瓦松扎根在那一片片古老的瓦上,它也經風吹,也經雨打,也看過雪花飄,它站在高高的屋檐上,腳下沒有一點的泥土,但它仍要生根發芽。它敞開胸懷擁抱這天地間的一切苦痛與甘甜,它身居高處,面對夏日的狂風,冬天的寒霜,何時何曾低下過頭顱呢?風折斷了葉片,沒關系,那又將誕生一棵新的生命,它在苦痛里分娩,在陽光下成長,在風雪中靜待,也絕不在風雪中死去。它不是菊花,卻有著菊花一樣的身姿,更有著菊花一樣的品質,菊花只能驕傲在秋霜里,而它可以笑傲整個寒冬。
羨慕瓦松的堅強與不畏生存環境的艱苦,因為這樣的品質不是人人都有。所幸現在的我終于明白,把兩個屬性不一樣的植物放在一起,總有一個會長不好。就像人類的愛情,記得《飄》里印象最深的一句話便是女主的父親告訴女兒說:只有兩個同類的人在一起才會幸福的。兩個不同環境生長起來的人,從小接觸看到的東西不一樣,長大了興趣愛好不一樣,有人以為可以互補,而今才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兩個人的思想不在同一層次,腦子里的人生觀有時價值觀都會產生分歧,為人處事就各不一樣了,這樣的兩個人日日相對卻猶隔天涯。非要把這兩個不同的人扭在一起,他們的生活怎么會一團和氣,兩個人怎么能過得和諧美滿呢。就像現在鬧得正歡的寶強的婚姻,照平常人看來,王寶強這么紅掙了這么多錢給老婆花,老婆該是何等的幸福啊,可偏偏這樣的幸福馬蓉就是不要,為什么呢?
我的瓦松,換了生長的土壤,長得越來越濃,變得越來越綠,這不正像一個女人嗎,婚姻里遇到了對的人,就是遇到了適合自己成長的土壤,在適合自己的氛圍里,越活越年輕,人生也會變得越來越智慧,丑小鴨也會變成天鵝,但一旦遇人不淑,也就只能在生活的各種煩惱鎖事里轉暈了頭腦,枯萎了青春。所幸我的人生也像瓦松終于可以換掉舊土。昨日的傷痛終于成為過去,而明天我相信太陽還會照常升起。
我還應該所幸,我養的瓦松不是那種開花即逝的瓦松,所幸它熬過了秋霜與一個南方難得下雪的冬天,悄然無聲用它的如菊的身姿給我頓悟,如果可以,我寧愿它永遠不要開花。寧愿它一直這樣蔥綠,一直長著這樣如菊般的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