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背影的少年

上周,在微信里聽說了表哥放假回國的消息之后,我就想選個時間回家看看,畢竟跟表哥是從小玩到大的,他雖然大我三四歲,但并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表哥出國留學已經快兩年,期間只回來過一次,那一次他回家呆了幾日,臨走前從北京出發,正巧我在北京讀書,便與他見過一面。

表哥大學畢業后直接選擇出國繼續深造。他畢業那年暑假,我剛好高考結束,整日大喊著青春已逝,不是在家呆著就是約朋友出去聚會。表哥那時候忙于出國申請,放假回家,呆了很短的時間,忙著收拾行李,由于我們家都是住一個小區,出門的時候經常碰見他,每次都是見他騎著電動車,手里拿著取回來的快遞,跟我打著招呼,畢竟除了收拾行李之外還有許多的事情要辦理,也是整天思考還有哪些事情沒有辦,哪些東西應該帶。

我與表哥從小玩到大。

小學的時候,是與表哥玩得最親密的階段。那時的我,不愛在家呆著,就愛去表哥家里玩。表哥家住五樓,我們家住三樓,去的時候總要爬好多臺階,每次到了五樓都氣喘吁吁的,然后才踮起腳來按門鈴。表哥總是買一些好玩的東西,記得很小的時候,他買了一個陀螺,我去他家的時候,他拿給我玩,對于那個時候的我來說,看著一個尖尖的物體能夠在地上旋轉,真是是很具有吸引力,于是玩的不亦樂乎,至于臨走的時候,我都依依不舍,我現在雖不記得太清楚,但仍記得那時候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紅著臉,轉身跑進屋,然后把那個陀螺給拿走了,因為真的是太好玩了。當下次去表哥家玩的時候,他也沒有問我,我也沒有說話,他仍然跟平常一樣開開心心的跟我玩,讓我把這件事拋在腦后。雖然不知道他現在記不記得,可這是我到現在都記得比較清楚一件事,現在回想起來的時候,心里都有一種愧疚感,也佩服那時候上小學的表哥有那么廣闊的胸襟。

那時候小,就覺得表哥家什么都是好的,我們家什么東西都不好,恨不得天天住在表哥家里,吃一樣的飯,做一樣的事情,每次去表哥家的路上,我總是最開心的。

小學的時候,不光去表哥家玩,他還帶我出去玩。我們小區后面是一片田野,田野里面有火車道,白天的時候,我就會跟著表哥和他的鄰居,一起去田野里玩。三月份的時候,風很大,表哥買了風箏,教我怎么放,看著風箏一點點的起飛,手里的線越來越長,風箏越飛越高,心里就會十分的開心。過年的時候,家里人給我買的鞭炮,一節節零散的那種,從紙盒里取出來,劃一下,然后扔出去,那時年齡小,鞭炮不敢點,表哥就交給我方法,鼓勵我,說沒什么事,放一個以后就敢了,我聽他的話,拿出鞭炮,劃了之后扔出去,捂著耳朵,趕緊跑得遠遠的,只聽見“嘭”的一聲,轉過頭來的時候只剩下消散的煙,然后看向表哥,他笑著看我,我也笑了笑,然后繼續劃第二個。

那時候雖然跟表哥玩的很好,但他確實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該玩的時候就玩,不玩的時候絕對不玩。有一次我倆玩了好久之后,表哥突然就沉下臉來,然后坐在椅子上看書,我以為他只是逗我玩而已,便拿著玩具繼續打鬧,不一會,就只見他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東西,然后告訴我說,別玩了,安靜會,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那么嚴肅的他,然后我就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里,也跟著看書,時不時的還瞥一眼表哥,只見他一言不發的做著習題,很認真。

表哥中學的時候,考到了市里的學校,一周回來一次,總共不過一天。那時候我上小學,不怎么了解壓力是什么,每周末等他放假回家的時候,我依然雷打不動的去找他玩,可是每次去的時候,表哥陪我玩的時候都很少,更多的時間都是用來做作業,有一次我在表哥家,見他第一次嘆了口氣,說,作業多,學習挺忙的。

表哥上初中的這幾年里,成熟了好多,最明顯的是留起了長發,長長的劉海遮住眼,我也跟著表哥學,留起了長頭發,可是頭發總是趴著,表哥的頭發總是豎著,我就覺得好羨慕,問他怎么弄的,他說沾點水,我就用水沾了沾,往上面疏,果然管用。除此之外,表哥的話越來越少,去他家里時候,聽到他談論的也很多是學習和生活上的事情,對于那時候的我來說,根本就不懂。

我小學畢業的時候,表哥初中畢業。

他考上市里的一所好的高中,我也去了市里的初中念書,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在的那所高中,兩星期放一次假,我一星期一次,見他的話只能挑他放假的日子里。正巧那個時候,我們倆人都搬了家,還是在一個小區里,前后樓的距離,隔得很近,雖然如此,但見面的次數也是越來越少,但還好每次放長假的時候,都會在一起,但不是在一起玩,而是在一起,逛一些商場,看一些網上的趣事,甚至談論一些未來的事。

少年時光一去不復回。

高中時候的表哥熱愛足球。對于這方面我基本上是一點也不懂的,常常從他嘴里聽說,在學校里踢球,放假和同學們約球賽,聽了很多,可是到現在我都很遺憾,沒有真正見過表哥踢球的樣子。

表哥大學畢業的時候,我高中畢業。

表哥選擇了出國,我選擇了去外地讀書,從小時候的天天見,到中學時候的幾周見一次,到現在的幾年見一次。不知道往后會多久見一次,但我相信,肯定不會太久。

仍然記得表哥臨出國的那天晚上,表哥堅持不讓太多人前來送行,因為我們家離得近,我便強烈要求把他送到車站,他同意了。他帶了很多東西,笨重的大行李箱,黑色的背包,后面拎著大大小小的行李袋。夏天的夜晚,蟬鳴總是那么的刺耳,“吱吱”的聲音伴隨著車的離開。表哥的家人和我一起把表哥送到車站,一路上并沒有說太多的話,大家心里都像被什么堵著似得,最后到了臨上車的時候,我才開口跟表哥說,路上慢點,一路順風,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下次見,揮著手,轉身上了車。

之后,我來到了北京,在帝都這個陌生的城市,開始了自己的求學之路。

來年的四月份,表哥回家探親,在家呆了十多日,見他發的照片,沒變樣,只是臉上不在那么稚嫩,多了一絲滄桑。臨走的時候,說從北京坐飛機,順便來我這看看我。

在車站接到表哥的時候,一見面,表哥笑著拍了拍我肩膀,說了聲“好久不見了”我說快一年了吧,兩人一笑,我便帶著表哥找了個落腳處,請他吃了頓很辣的香鍋,我倆吃的滿頭大汗,也給那個冬末夏初的季節帶來一絲溫暖。

第二天,把表哥送到機場,在地鐵里轉了好久,期間說了好多話,從小時候的事一直說到現在,從無憂無慮的生活一直說到現在的生活壓力。表哥越發越沉穩,耐得住性子,這是我從小到大一直以來對表哥的印象,殊不知,那天送走他,我在回去的路上,點開表哥的朋友圈,看到了許多他在國外的生活,有日記,有照片,繼續往下翻,看到了他大學還沒畢業時發的動態,有的是對生活的感慨,有的是心情不好時的抱怨,有的是聚會時的喜悅,喜怒哀樂,都在只言片語中,我那時才感覺,他給我們看到的一直是那個優秀的、穩住的、成熟的那個他,背后在生活遇到的酸甜苦辣他都一個人獨自消化,直到煙消云散。

時隔一年,收到表哥回家的消息,瞬間想著要回家看看他,迫不及待的看了看日期,努力的多做一點工作,跟實習單位請了假,說什么都要回去一看。

也許我們已經過了那個年少無知的年齡,或許我們要面臨現實中眾多問題,可那些兒時點滴都在內心深處,不曾消逝。

寫到這里的時候,我想起家里的親戚在我小時候常說道:“你跟你哥長得好像,都戴眼鏡,身材,也差不多。”于是,我從手機里找到十年前的老照片,上面有我跟家中的哥哥姐姐的合影,上面的我很幼稚,咧著嘴,傻傻的笑著,表哥豎著剪刀手,笑著看著鏡頭,“咔嚓”,定格。

(有太多太多想寫的,這里只紀錄下一小部分,僅此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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