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斥

千里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

我一直有一些人際交往缺陷。比如明明很想和一個人做朋友,卻拘謹地連話也說不出來。不知如何說,也不知說什么。最后干脆就不說了,你問我一句我答一句,你不問我便不答。本來輕松愉快的氣氛硬生生被我壓抑的很緊張。我并不想如此,可是我無能為力。我的自我保護防打擾模式已經開啟并且控制不住。此模式護我而傷人。

曾經有一個我很想交朋友的同學,他有一種清朗的氣質。這種氣質從高二起越發顯現出來。無論是生氣還是口出狂言,都籠罩著那種淡淡的干凈。哦,他還有潔癖。那位同學算不上好看或帥氣,只是在動靜之間、言語行為之中,那種淡定自然而清朗的氣質一直散發出來。又干凈又優秀的男生真的很少見,那時就想,如果和這樣優秀的人做朋友該多幸運。或許上天聽見我的心聲,轉而來了一次機會。那時我還是志趣滿滿,勤勤懇懇,非心之大學不上,一心二心都向著目標沖刺,桌子上亦貼著分數目標的紙條。那位出塵的同學正坐在我身后,在看到那張紙條后對我說:“你的目標是要考A大嗎?”我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居然對我說話了!”而轉瞬我又有種心事被人當眾戳穿的心虛,那時成績與A大是我的死穴。我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要回答是或不是?我如果說是,今后達不到這個目標怎么辦?會不會笑我自不量力?要是說不是,那我該怎么解釋這張紙條?會不會留下不好的印象?心思百轉千回,時間也過了有一會兒。我還在糾結回不回答,甚至在想已經過了一會兒了,再說話也是尷尬。算了,不說了。沉默一直是我的長項。于是后來,那位同學再也沒有與我有過交集。后來我才明白,這里面錯大多在我,我的長時間沉默算是不禮貌的,駁了面子傷了人情與主動接近的好意。

貌似這樣的事我沒少干。

比如強烈拒絕他人的幫忙,比如與同學同桌時我一句話也不說,比如刻意回避別人的熱情,再比如與人說話時一臉的戒備。如同龍葵于千年的古劍之中化生出另一個自己,遇危則變,而我亦在下意識的排斥所有潛在或表現出來不利于我的東西。這樣的我應該在明里暗里傷了很多人,應該也錯過了很多朋友。

而當我意識到這些問題的時候,我已成了生人勿近。曾經我一度對身邊同學沒話找話,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尋找一些朋友,只是想把自己與人的關系變得和諧一點。所以有人和我說話時、問我問題時、讓我幫忙時、對我表示肯定時,我很高興,就好像在地下孤寂了千年的宮殿終于被發現得以重見天日、大漠里干渴了數天的旅者終于發現了綠洲清泉一樣欣喜。可是這樣的主動接近,卻沒什么效果,甚至有了反效果。有時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有點逢迎的味道?我是不是有些做作?是不是吃力不討好?有些自嘲,覺得自己想得真好,答案就在題面上。自己應當已是迷失了。我一直都在意別人的看法和評價,走的是自己的路,同樣也在乎著別人的看法。可是不至于因為他人而迷失自己。那么,我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樣不可理喻的呢?是高中時對夢想開始的極度執著?是高考后期望的落空?是在內憂外患之下嚴重的自我壓抑?還是對現實產生的深深的無力感?本以為不再在乎,原來還是自欺欺人。這樣想來,差一點溺在消極的海里。為了不知所謂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而神神道道患得患失,為了不理解自己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而改變初心本意,為了無意義不開心的工作雜務而磨平興趣,為了不大不小的芝麻爛谷而踟躕不前猶猶豫豫,這樣的人生,注定盲目又可悲,注定遺憾又庸碌。

又能如何呢?一十七年來我從未懂得任何人情世故,我也曾迷茫,看不懂這個世界為何與想像中不同,我也曾困惑,為何人前人后做的說的不一樣,我也曾陰暗,心貧的要黑化。可是走走停停來來往往,我一邊鄙薄著沽名釣譽事不關己之徒而另一邊一邊卻害怕著自己會變成所討厭的模樣。我只能不停的調整自己,才不會被世界拭去了鋒芒。既然學不會與人交往,既然不知世界所想,既然如此,何苦追尋虛無的妄想,妄想所有人都接納你?有了堅定的方向,或許水陸迢迢,風高浪急,獨行舟笠,但來者自來,去者自去,何須刻意強求。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同我一般,曾經為人而活,活在別人建構的世界里,我只知道,從來不是別人認為的你,而是你自己認為的你,是你自己活出的你。與心相背離,又怎會有樂有趣?自我保護也好,性格使然也罷,所謂的大家給你貼上的各種標簽,也該重新審視一番了。

一腔孤勇,單騎千里,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來自來,去自去,一生快活意,天道渺悠悠。

? ? ? ? ? ? ? ——懷左同學訓練營三期 第一次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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