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開了間診所,牙科診所,因為爸爸的為人和口碑不錯,生意也還不賴。
自從懂事后,我一直在外漂泊,跟爸的聯系較少,似乎他也不主動跟我說診所的事情。
有一天,我突然想家了,想回家看看,然后就回到我的家鄉,爸爸開的診所前。
推門進去,變化很大,診所擴展了,上下二層,至少可以容納幾百號人的空間。人來人往,我慌忙地搜索爸爸的位置,卻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我想或許他在躲著我,又或者是出差了吧。我不懂怎么聯系他,也沒想過要聯系他。
我只是想回來看看,這么告訴自己,然后就回家睡覺去了。
第二天醒來,再次來到診所,場面讓我吃驚不已。診所一夜間變成了碩大的舞臺,所有人員都換上戲裝,表演即將開始。主跳揮舞著很長很長的絲帶緩緩進入我的視線。
專業呀,有模有樣!可是有一個疑問盤旋于我的腦海,診所怎么就變成戲院了呢?混亂,無解,迷惑涌上心頭,最終得到的安慰是或許爸爸心里始終住著另一個迷戀戲劇的老爸,所以他始終沒有放棄這一愛好,在業余的時間,還把診所里所有的人都培養了起來。
嗯 。我想應該就這樣了。
可是老爸,你知道嗎?這樣做真的不合適了。你這整得,診所不像診所,劇院不像劇院,這樣下去,如何是好?如果你真的熱愛你的戲劇,又不愿意割舍的話,把這個診所保存,然后在另外找一個地方再開劇院,不就一舉兩得了嗎?
爸爸似乎與我心靈相通一樣。他果真把家鄉的診所繼續保留,然后在城里開了一間高大上的劇院。雖然爸爸與我沒有過多的交流,但他原來一直都懂我。
在那遙遠遠方,在那遙遠遠方,在那遙遠遠方
走過千山萬水走過了地久天長
在那遙遠遠方,在那遙遠遠方,在那遙遠遠方,在那遙遠遠方
我滿滿的懺悔裝滿空空的心房
在那遙遠遠方,在那遙遠遠方,在那遙遠遠方
遠方,遠方,遠方
沙寶亮的《遠方》把我叫醒,睜開眼睛,不情愿地把手機摁掉。
看看手機屏幕,早上6:30,原來是一場夢。
回到現實,我爸即不是醫生,也不是開劇院的,他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農民,簡單淳樸、善良卻又固執的農民。
他跟別的農民又具有不一樣的明顯特征,就是他耳背很嚴重,打我記憶起他就耳背嚴重,聽說是小時候放鞭炮的時候挨傷到的。
所以幾十年以來,基本上他跟別人的對話,畫面都是這樣的。
爸:“吃飯了嗎?”
叔:“吃了!你吃了嗎?”
爸:“沒吃呀?來一起吧,喝兩杯!”
叔不得不大聲吼:“吃了!你慢慢吃啦”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懂,他看著叔遠去的背影,眼神里帶著略些的落寞。可我從不以此為然,因為我明白,不管是叔,還是伯父都不怎么待見他。
跟我媽商量,覺得他在家太孤獨了,帶他出來玩一段時間吧。
然后就帶到了南寧,我平時要上班,只有周末的時候才有空陪他,帶他到公園走走,逛逛街啥的。
我住在邕江旁邊,他平時沒事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到邕江邊看別人釣魚,。我說那我也買一釣桿給你,你也來釣吧。
他說:“我才不干這種活呢?守上一天也未必釣得上一條,哪有得吃呀!”
是的。我忘記了他就是一個農民,他固執地認為釣魚就是應該拿來吃的,而不是消遣的活動,若是空無收獲的去守,何必浪費這個時間去這些無聊的事情。
我固執地只是希望他能在城里找到一些可以消遣地娛樂活動,然后就可以呆在我身邊,讓我有機會可以好好照顧他。
當然,我的固執還是無法改變他的固執,最終我只能選擇尊重他。
他回到了鄉下,回到我媽的身邊,回到原本的生活當中。
是呀!他既不是開診所的,也不是開大劇院的,僅是一普普通通的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