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訣別

灰煙戛斷陽光黯隱，

凝止了無聲的乞求。

瀝青鋪攤了天空，

沉頓的壓抑難以釋懷。

慘白似紙，

立在枯枝上，

遠眺

上帝不在天際，

天堂的入口也迷失。

尚帶溫存的游魂，

無依地尋求

卻只能沉淪。

當黑云翻滾，

锃亮了野獸的牙，

閃動著倒刺的寒，

攫取了心的血色。

咆哮的海嘯

席卷了大地。

你，在哪？

猛然回首，

墜入虛無的悲嘆。

天地間

你藏起了足跡和笑語。

就像

未曾在世間跌落，

就像

只在夢境中存在

又在追憶中消散。

深深喘息

最后一滴血

從眼角流淌，

在蜷縮的脊梁上

在沉默的青筋上

碎成幾星晶瑩。

烏云傾瀉了雨幕，

而我只聽見

一聲破裂。

在心的荒漠上

悲傷匯聚

逆流成河。

死去的灰燼，

奔逝中泛濫。

暈癱的大地

露出她焦黃的瘦骨。

可以觸摸到

粉嫩的髓質石化。

一具骨架

用來做一塊墓碑，

不帶姓名和死期。

只鐫刻：

生如此多難，

死如此坦蕩。

我，如今

只剩下生命，

其他的

連希望都一無所有。

我，如今

發現死亡是多么簡單，

像是無奈到最后

遞上去一張假條。

"啪滋！"

光劍刺破了腦海，

周遭的落雷

激起全身的戰栗。

心的跳動有力了，

雨的淋落也瀟灑。

我活著，是的，

我活著。

活著，這兩字，

恍然明白，

活著

便是一切的可能，

便是偌大的幸運。

聽見了雨中的鳥聲，

看見死亡下的常青。

死過一次，

像是一次祭祀。

來年的病樹逢春，

枝條會重吐水嫩，

只為舊憶中芳香

再次在心中綻開。

沾濕的頭發服帖，

我仰望

痛苦的洗禮下，

一樹墨綠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