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如潮水：

火神篇：

（1）

你沒有再去火神家，幫他補習。成了他口中的——“你不想教以后可以不用來了”。

每次想到這句話，你都會莫名其妙地笑。你也不知道為什么。你也沒有去追究原因。

畢竟每天的生活很忙碌，你不想去想這些問題。

是的，就是因為忙碌。你這么想。

只是，有些事情你想不通。

按理說，每天晚上不用幫火神補習了，你從咖啡店打完工之后都是馬上回到家，休息的時間應該更多了才對。

可你不知道為什么，卻比之前感覺更累了。

感覺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每天都必須強打起精神去 上課，累了一天之后又努力撐著身體去奶茶店打工。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回到家里之后，總是一頭栽在床上，連起身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你不是笨蛋，你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但是不愿意去追根究底。

寧愿這樣一直拖著。

寧愿承受著偶爾的胃痛。

卻不愿意去回想某個時間，某個地點，那一疊錢幣被摔在你面前時的情景。

也不愿意在每個夜晚，去回想那雙曾帶著笑意。后來卻總是帶給你無盡的噩夢的，紅色的眼眸。

（2）

最先感覺出火神不正常...額...反常的是跟火神同班，并且坐在火神身后的黑子哲也。

最開始的反常，是上數(shù)學課時一直像聽天書一樣的火神，居然意外地作對了老師在黑板上寫出來的一道題——雖然很簡單。

黑子雖然臉上總是波瀾不驚地，但心里還是覺得挺稀奇的。

稀奇的不只是這一點，黑子又開始留意，發(fā)現(xiàn)火神那幾天確實有些反常。

社團活動的時候，雖然還是跟過去一樣精力旺盛，卻也有更多的...額...興奮吧。

比以前更加興奮。

黑子本就不是愛探究別人隱私之人，況且覺得火神這樣也并沒有什么壞處，就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什么。

覺得一直保持下去也沒什么不好。

但是現(xiàn)在又是什么狀況？

黑子看著前面趴在桌子上，已經不知道在上課的時間連著睡了多少天的火神的背影，心里疑問著。

又想到這幾天社團的訓練，火神雖然也是照常參加，各方面也都表現(xiàn)的很好，但卻像是提不起精神來的樣子。

就連又一次，灌籃之后從二號身邊走過，火神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巨大的反差，每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火神肯定有事。

也不是沒有詢問，麗子等人都從正面?zhèn)让娴脑囂竭^。

只是，無論眾人說什么，火神也只說一句“沒事”作罷。

眾人見狀，也只能在一邊干著急。

直到木吉說了一句“火神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的事能處理好”，眾人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3）

可是究竟能不能處理好，火神自己都不知道。

雖然在外人看來，火神這幾天挺沒有精神的，但是火神自己心里清楚，他現(xiàn)在雖然表面看上去沒有精神，其實心里也挺狂躁的。

狂躁的源頭，是那天，某人在離去時，留給他的背影。

纖瘦的身板，被固定的高高的馬尾。

緩慢，但是決絕的步伐。

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火神并不明白，跟你相處了那么長時間，為什么卻是這個身影留在腦海中的記憶最深刻。

就像不肯放過他。

想當然的，這股狂躁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每天回到家，打開家門，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火神總會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煩悶。

不想呆在里面，所以火神每次吃完飯之后都會再到家附近的籃球場去打一個小時的籃球。

回家之后，洗完澡，直接倒在床上睡覺。

逼著自己睡。

雖然睡眠質量并不好。

（4）

你過著你的生活。

火神過著火神的生活。

你不知道火神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只是對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些無奈。

但是又相信，只是時間的問題。

時間長了，一切都會恢復到以前。

你等待著。

等待著你的生活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忙碌，卻充實。

讓你沒有機會去想其他的事情。

你一直在等待著。

卻沒想到，等到的，是一個電話。

（5）

后來的后來，你也曾想過，如果不是那個電話，那么。

你跟火神。

（6）

算是比較晴朗的一天吧。

你剛起床，打算去上學的時間，手機沒有預兆地響了起來。

你拿起，看到是陌生號碼。想了一會兒，才接起。

“您好，請問是XX女士嗎？”對方是以為很有禮貌的女性。

“我是。”你答道。

對方聞言，立刻接話：“您好，我們這邊是‘津川書店’。請問前段時間您是不是在我們這邊借過一本初中三年級的數(shù)學課本？”

你聞言愣住。

“津川書店”你很熟悉，是你家附近的一家書店。

而初中三年級的數(shù)學課本...

“是的。”你輕言。

“是這樣。您借的那本書已經到還書日期了，請您在兩天之內盡快還回來，或者來做一個續(xù)借手續(xù)，好嗎？”

你用力握著手機，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吐出一個“好”字。

掛掉電話，你愣愣地站在原地。

過了許久，你才慢慢轉過身，走到書桌旁，翻著那摞你從那人家里帶回來之后，就一直不曾碰過的書本。

可是...

你又翻了一遍，可確實沒有。又四處翻了翻，還是沒有。

你慢慢皺起眉頭。卻又不得不認清——

書本，落在了火神的家里。

（7）

還是往常的時間，鬧鐘響起。

火神慢慢伸手扣掉。

又在被窩里賴了一會兒，才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

收拾。

洗臉。

刷牙。

做飯。

吃飯。

準備上學。

跟往常一樣的順序。也還是，依然提不起精神。

而這股心不在焉，卻被一個突如其至的電話，給打斷了。

火神皺著眉頭，煩躁地掏出手機。

對于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并沒有多少興趣。

卻在翻開手機蓋，看到顯示屏上的名字之時，慢慢瞪大雙眼，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愛如潮水：

火神篇：

（8）

在等待接聽的這段時間內，你的心不受控制的有些加快。

為什么有些緊張？

你不知道。

好在等待的時間并不是很長，對方就接了起來。

“喂！”火神接起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開口：“XX嗎？”

你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是我。”

火神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冷淡的嗓音，心不禁沉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再次開口問道：“有...有事嗎？”

你眨了眨眼：“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先前...“抿了抿嘴，才繼續(xù)說：“先前幫火神君補習的時候，有...有一本初中三年級的數(shù)學課本落在了火神君的家里。”

“啊——“火神一聽，立刻小跑到當時你們補習時使用，但自從你不來之后，他一次都沒有靠近過的桌子旁邊，嘴里喊著：“你先等一下！我找找！”說完把手機放到桌子上，匆忙地扒拉著堆在上面的那一摞書。

你就在那兒等著，也偶爾能聽到對面?zhèn)鱽淼摹霸趺礇]有”之類的嘀咕聲。

不知等了多長時間，就在你以為對方家里沒有，想要說算了的時候，卻聽對面?zhèn)鱽砹艘痪洹罢业搅恕保缓舐犕怖镉行┐汤泊汤驳穆曇簟?/p>

應該是火神從桌子上把手機拿起來的聲音。你想著。

果然，刺啦聲停下的一瞬間，火神略帶興奮的聲音立刻傳進你的耳中：“我找到了，XX！”

“恩。”你低聲回應。

“額...”火神意識到自己有些興奮過頭了，趕緊收起興奮的聲線，停了一會兒，又用自己并沒有意識到的充滿期待的聲音慢慢開口詢問著：“那...那你來拿嗎？”

你輕輕咬了咬下嘴唇，許久沒有做聲。

就在火神等的焦急，想說“要不給你帶到學校”的時候，你才終于開了口：“恩。那我晚上打完工之后去拿。”

火神一聽，心里莫名地就高興起來，又像怕你反悔，立刻回道：“好！”

之后你們也沒有再說什么，簡單告別之后，就掛掉了電話。

（9）

掛掉電話的你，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心里疑問自己為什么不讓火神把書本給你帶到學校里。

那個將錢幣甩在面前的人，還有必要見嗎？

掛掉電話的火神，卻是一臉興奮的樣子，原地轉了一圈之后，又趕緊拿起桌上的那本數(shù)學課本，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卻怕風吹跑了（雖然窗戶緊閉，并沒有風，而且書本那么重，并不像是會被封吹走的樣子），趕緊又放到一邊的沙發(fā)上，又用沙發(fā)抱枕壓住。

確定掉不下來之后，又看到時間不早了，才匆匆出了門。

儼然一副期待的樣子。

就像是，已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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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篇：

（10）

一整天，你搞不明白為什么總是緊張。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無法集中注意力。甚至被發(fā)現(xiàn)你心不在焉的老師抓包，都拉不回神。

很不喜歡這種，不該有的期待。

一整天，黑子都看著又稱為另一種狀態(tài)的火神發(fā)愣。這種異常的興奮，既不是之前上課積極的樣子，也不是前幾天蔫蔫的提不起精神。而是一種帶著焦躁的感覺，時不時抬頭看時間，像是在等某一刻的到來。甚至連每天最期待的訓練，也顯得坐立難安。

火神也感覺不妙。可是，控制不住啊...

想見你的心情...

（11）

“歡迎下次光臨。”你微笑著送完你下班之前的最后一位顧客，跟往常一樣，收起笑容，又伸手捏了一下已經笑僵了臉頰。

跟老板交代好事宜之后，你換好了衣服，從奶茶店里走了出來。

又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才慢慢啟步，向著火神家走去。

晚風微涼。

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你到達了火神的家門口。深吸一口氣，你伸手輕扣火神家的門。

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房門被從里面打開。

出現(xiàn)的，是那張你不愿意承認的，午夜時間出現(xiàn)在你腦海中的臉孔。

你呆住了，有一瞬間，分不清楚，眼前的這張微紅的，帶著一絲不知所措的面孔，到底是虛擬的，還是真實的。

直到火神忍受不了這份壓抑的沉默，磕磕絆絆的說了一句“你...你來了...”之后，你才恍然回過神來。

“恩。”你低聲應著。

火神看著你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該干什么好，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抓抓臉，卻不敢看你。

挺可愛的。你想著。可是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笑。

就這樣，突然性的，你們之間又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火神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啊”的大叫了一聲，趕緊閃身，把你讓進了房間。

你慢慢踱進這陌生又熟悉地地方，心里一陣抽痛。

拼命把這股異樣壓了回去，你才慢慢開口：“書呢？”

“哦！在這里！”跟在你身后的火神，趕緊回答，邊說邊跑到沙發(fā)的位置，從那個沙發(fā)抱枕底下抽出那本數(shù)學書，轉身遞給了你。

“謝謝。”你慢慢接過。

“啊！啊不用...”火神面對你的道謝，有些語無倫次：“幫...幫我補習，所以應該...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的補習...”

只是火神沒有想到的是，這句話狠狠地點醒了你的記憶，戳中了你的痛點。

補習...么...

你突然就笑了。

抬頭看向火神，你慢慢開了口：“不用客氣。火神君不是付了錢了么？”

聽出你的語氣里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火神愣住，不明所以地看著你，嘴里呢喃著：“X...XX...”

你再次笑笑：“那么，打擾了。”沖著火神鞠了一躬之后，轉身就走。

火神頓時心慌，沒有多作思考，上前一把抓住了你的胳膊：“等一下。”

火神的力氣自然不必說，沒有防備的你，直接被扯了回去，沒有站穩(wěn)，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抱在懷里的書本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慌亂中，你沒有站好，后背結實地撞到身后的火神身上。

這一撞，讓剛剛明白自己干了什么，正歉疚著打算放開你的火神，卻突然改變了主意，牢牢地抓住了你。

心中也升起一團怒火。

你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接觸，心中一驚，趕緊向前邁了一步，拉開了與火神的距離，又用力地向外抽自己的胳膊，想把胳膊抽出來。

卻發(fā)現(xiàn)胳膊上的束縛力越來越大，大到你甚至有些吃痛。

皺起眉，你轉頭看向火神。

卻看到火神，此刻也皺著眉頭，正看著你。

這個表情，你知道他生氣了。

你不明所以。

卻也不想明白。

“火神君請放手。”你冷言。

火神并沒有放手。

你用力握了握拳頭，重復道：“火神君，請你放手。”

火神還是沒有放手，只是看著你，緩緩啟齒：“你，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你一愣，不明白地看著火神。

火神此時，確實很生氣。

剛才被你撞的那一下，火神清晰地感覺到了，你身上的那一根根骨頭咯在身上的感覺。

當時心中就是一緊。

這丫頭，是這么瘦的嗎？

趁著你回過頭來的時候，又仔細地端詳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

該死的！這丫頭果然比之前還要瘦了！

看著臉頰明顯凹進區(qū)一些的你，火神的火氣更深。

“你是笨蛋嗎？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嗎？”

你雖然不明白火神的意思，卻因為“笨蛋”這個詞匯皺起了眉頭。

眼神再次冷了下來，你慢慢開口：“是，我就是笨蛋。”

火神一愣。

你趁此用力擺脫了胳膊上的束縛，又迅速向后退了兩步。

火神因為你的掙脫而回過神來。想到剛才你說的話，火神心中一驚，立刻開口解釋：“啊！我不是那個...”

“我該回家了。”你卻搶先了火神的話。

迅速彎腰撿起地上的書本，又以最快的速度，轉身跑出了火神的家。

留下火神一個人愣在了原地。

愛如潮水：

火神篇：

（12）

出了火神的家之后，你一路狂奔著。任由身邊的風從耳邊吹過，傳來的呼呼的聲音。

你都沒有停下。

不想停下，不想想起，自己是笨蛋，這件事。

（13）

火神從你跑出去之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腦海中一直回想著，你剛才，跑出去之前，留在他腦海中的，那雙紅了的眼眶。

過了好久，就到火神也算不出自己到底回想了多少遍。

知道外面?zhèn)鱽砹艘宦暡恢獜哪睦飩鱽淼呢埥新暋?/p>

像是被“叫醒”了一樣，火神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短暫的停頓之后，立刻沖出了家門。

（14）

你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一直向前跑著。

直到再也跑不動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再也無法向前邁進一步，你才終于肯放棄。

停下之后，發(fā)現(xiàn)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你沒有強撐，而是一下軟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感覺心不是自己的一樣，用力跳動著，感覺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的樣子。

可是你卻笑了。

硬生生地逼回眼淚之后，慢慢地笑了。

（15）

等你的身體恢復知覺之后，你抬起頭。

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怎么跑到了一條不是回家的路上。

你撐著有些乏了的雙腿，緩緩站起身來，又在原地定了一會兒神，才啟步，向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你不知強迫了自己多少遍，也不知說服了自己多少遍，才將那不該想到的人逐出腦海。

你覺得也挺成功的。

（16）

卻在看見自己家門口那像是坐立不安的身影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