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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愛在失憶的日子（57）
玉玲天天在顧羽的耳邊吹風，把杜哥夸成一朵花。在玉玲的嘴里，杜哥就是個潛力股。他脾氣好，事業蒸蒸日上，不花心，還會做飯。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父母雙亡，是被姐姐養大的。這就說明他是一個獨立自強的人，以后還沒有負擔。
玉玲認為杜哥雖然結過一次婚，但沒有孩子拖累。顧羽雖然沒有結過婚，卻又生過孩子了。這樣誰也別嫌棄誰，兩人剛好般配。郎才女貌的，雙方都有點缺點，倒也算不上是什么瑕疵。
杜哥的條件是不錯，而且為人謙遜低調。顧羽的媽媽對他也頗有幾分好感。晚上，媽媽竟然也試探性的問顧羽，對小杜有沒有意思。
"如果我對他有意思，你是不是就鼓勵我嫁給他。"顧羽直直地瞪著媽媽。
"東鵬還要在牢里蹲四年，我是真不忍心看你這么受罪。"媽媽從小床上抱起顧浩，她眼神憂怨。
"哦，我去嫁人，東鵬怎么辦，我兒子怎么辦？"淚水在顧羽的眼眶中打轉。
"東鵬他愛怎么辦由他去，把你害得這么苦，你還為他考慮。只要你愿意，你要是想把浩浩帶過去，小杜應該也沒啥意見。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媽幫你養著。"顧浩仿佛能聽懂大人說話似的，撇著嘴哭了起來。外婆趕緊站起身，抱緊他，左搖右晃著，可他依舊哭鬧不休。
也許是母子連心，顧羽心情不好，兒子吃了她的奶，今天也變得煩燥不安起來，特別愛哭愛鬧。
"我對杜哥一點意思也沒有，你也別再費心了。我現在只想把娃好好養大。你們要是真的看著我煩了，我走就是了。”顧羽淚水長流，嗚嗚嗚，放聲哭了起來。
"這都是為你好，你咋能胡想呢。你還要走，你要走去哪兒？”媽媽面色陰郁，她還想絮絮叨叨，看著顧羽傷心的樣子，又只好將她的長篇大論先收回肚里。
小顧浩特別會察顏觀色，又哇哇大哭起來，和他媽媽的嗚嗚聲來了個二重唱。
顧羽以為媽媽會一直挺著她，等待東鵬回來。她真沒想到媽媽居然會和玉玲站在同一戰線上，這么快的就希望她嫁給別人。想起程東鵬最后一次見她時那憂郁悲傷的眼神，他是那么誠懇地請求她等他。顧羽的淚水便怎么也停不下來。
顧羽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夜真黑呀！伸出雙手，空空的，抓不住一點幸福和快樂。顧羽感到特別的孤獨和悲涼。
繼續呆在家里，既使沒有杜哥這個人出現，嫂子和媽媽也許又會給她物色個某某人。如果不是因為兒子還小，顧羽真想離家出走。可是能走去哪里呢？一個女人帶著個這么小的孩子，不要說去工作，可能連簡單的生活，都成了問題。顧羽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苦惱。
顧羽打開燈，望著熟睡中的兒子。粉嫩的肌膚，蛋清般透亮，長長的睫毛平鋪在眼臉上。好精致的五官呀！無論從哪個角度觀看，都覺著可愛。顧羽在兒子臉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
如果真的想出外去找份工作，就務必要讓小寶貝受苦。可是繼續癡纏苦守，便會面臨更大的煩惱。唉！生活真會折磨人。她真想念程東鵬，想和他訴訴心中的痛苦。明知道說給他聽，他也無能為力，可她還是想說給他聽。
第二天一大早，顧羽便背著背包，抱著兒子，準備去看程東鵬。再過八天，兒子就滿三個月了，東鵬都還沒有見過兒子一面。她要帶兒子去見見他的爸爸，東鵬也應該很想見見兒子吧。
可是，媽媽卻攔住了顧羽。她說監獄里的邪氣太重，這么小的孩子，連百天都沒有過，怎么可以去那種地方。媽媽從顧羽懷里接過小浩浩，緊緊攬住，像護著一塊寶貝一樣，生怕他沾染上一點污穢的東西。
媽媽說的話有些不合邏輯，但好像又有些道理。前些天，顧羽出去辦點事，回到家里，天已黑了。半夜里孩子老是哭鬧不休，媽媽便認為他這是沾染上了不干凈的東西。為此事還把顧羽數說一通。媽媽燒香拜神，念念叨叨，小顧浩總算恢復了平靜。
有些東西由不得你不信，出于對孩子的愛護，顧羽順從了媽媽的做法。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不可違嗎？那就等到兒子過了百天再做打算吧。東鵬可能會念她，怨她，可是現實就是如此，連解釋都顯得無力。
日子雖然苦悶，卻還是要在煎熬中繼續生活。顧羽每天都在情緒的抵抗和思想斗爭中過活，這種日子比干苦力更加折磨人。
顧羽明顯的瘦了，兒子也長高了許多。他的小臉和身體已不再像之前那么圓胖。胳膊、腿、手、腳都長長了許多，臉上的五官更加精致，棱角分明。現在看上去倒真的像一個克隆出的小程東鵬。
小顧浩終于滿一百天了。今天他穿著新衣新鞋，剃了新發型，戴了長命鎖和銀項圈。腳和手也都戴上了銀鐲子。他坐在小推車上，翹著嘴角，眼角彎彎，咯咯咯的朝眾人笑著。顧羽站在不同的角度給他照像留影。
第二天，顧羽帶著兒子去看望程東鵬的媽媽。一個月不見，小家伙已變得如此可愛，奶奶歡喜的說不出話來。她抱著孫子搖啊搖，心里仿佛灌了蜜一樣，笑個不停。她說東鵬舊歷三月二十九過生日，希望顧羽能帶兒子去看看東鵬。顧羽也正有此意，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臨別時，奶奶又往孫子懷里塞了一個大紅包。這是她最直接也最現實的表達愛的方式。只要顧羽愿意帶孫子來看她，她總會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對她們母子的關懷。
回到家里以后，玉玲看見顧羽今天心情不錯，又過來追問顧羽對杜哥的看法。還說杜哥很喜歡孩子，如果顧羽答應了這門婚事，就直接把孩子帶過去，他會把顧浩當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對待。聽到這話，顧羽心情又開始煩燥起來，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
"我兒了是有爸爸的人，犯不著認別人做爹。程東鵬是一堆爛泥，我也要等他出來。杜哥人再好，我對他也一點興趣都沒有。"顧羽走進房間，用力地將房門關上。
"一根筋的犟驢，跟你哥一樣，死腦筋，苦命鬼。到時候你就知道后悔了。世上的好人不多，你能夠碰到的機會也不是很多。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玉玲站在門口喋喋不休，像個巫婆一樣，念著咒語。
小浩浩已經睡著了，顧羽輕輕將他放在小床上。顧羽雙手交叉枕在頭下，望著天花板發呆。也許自己會真的應了玉玲的話，是個苦命鬼。唉！有什么辦法呢，天生這么固執，腦子轉不過彎。也許要真的從程東鵬這里碰了釘子，才會后悔。到時侯的處境可能會慘不忍睹。但是現在她卻又做不到見異思遷。
如果說性格真的決定命運，那就準備著迎接苦逼的人生吧。一但做了最壞的打算，便也覺得沒什么可怕的了。
顧羽翻看著手機，微信上有許多新消息。其中有幾條是在廣東認識的老鄉婷婷發過來的。婷婷問她現在過得可好，她說她現在就職的這間美容院轉讓，老板準備移民去國外。婷婷是店長，對業務輕車熟路，她有心想接下這間店，可是手里的資金又不夠。轉讓費最少也要十萬塊，可是婷婷手里才只有六萬塊。
婷婷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顧羽能和她合股接下這間美容院。顧羽心情激動又復雜，在這個時候得來這么一個創業的好機會，實屬不易。可是兒子怎么辦，她又陷入了深深的煩惱中。顧羽沒有立刻答復婷婷，她把自己有了孩子的情況如實地告訴了婷婷，說她再考慮考慮，等把孩子安頓好了再說。
第二天顧羽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媽媽。媽媽聽說顧羽想去廣東，當即就拉下臉，死活不準去。如果顧羽真心要跟她做對，她是不會幫她照看兒了的。媽媽用這一點要挾顧羽，反正她帶著個孩子，自然哪里也別想去。
沒想到顧羽卻來了個更狠的。她說如果媽媽真心不想幫她看孩子，她便把兒子送去給東鵬他媽帶。再不行的話她會把兒子帶到廣東去請保姆看著。媽媽一聽這話就松了口，她知道顧羽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她這個女兒的脾氣，她還是很了解的。
媽媽眼看著硬的不行，又來軟的，她哭著勸顧羽別走，難道在家里附近找個工作不行嗎。可是顧羽想著，只要在家里呆著，嫂子和媽媽就會無休止的讓她去另覓高枝。無盡的糾纏和煩惱最終會讓她妥協，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顧羽去意已決，誰也別想阻攔她，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哪怕程東鵬出獄了，他變成了窮光蛋，但她自己手里有錢。她不乞望依靠他，到時候他們只要恩愛的過日子就可以了。
三月二十九日，顧羽抱著兒子去看望程東鵬。兩人再次相見，已不止是愛人之間的情意。他們仿佛是久別重逢的親人，一個眼神便能痛到骨子里。無需言語，已能體會到愛的深重。
程東鵬望著婷婷玉立的顧羽，雙眼再次滾燙起來。瞅著兒子那可愛的小臉，幸福已不能用高興來形容。眼前這兩個可愛的人是他的老婆和兒子，這是真的嗎？不是在做夢吧？他用手搓著自己的胳膊，用指甲掐下去，有痛的感覺。
這是真的，他已榮升為爸爸了，眼前這個可愛的女人是他名副其實的老婆。程東鵬的心里五味雜陳，幸福將他淹沒了，眼眶又濕了。
"下個月我要去廣東打工了，孩子放在家里給媽媽帶。”顧羽癡癡地望著程東鵬。
"為什么要去打工呢，在家里帶孩子不好嗎？你沒錢用了嗎？告訴媽媽，家里不至于沒錢養活孩子了吧。"程東鵬眼神凄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不想老是靠人接濟。我要靠自己賺錢養活孩子，等你出來，我們不至于窮得還要依靠父母。”顧羽輕輕嘆息了一聲，聲音溫柔而有力。
"會不會人走茶涼，我怕你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別去廣東好嗎？我答應你，以后出來，我的手機任你查看，錢包都交給你來保管，我哪里都不去，日夜守在你和孩子身邊。別走好嗎……"程東鵬的淚水像決堤的海。
"放心吧，我又不是去上戰場，我會回來的。你等我，我也會等你的。你別哭了好嗎？"顧羽在勸慰程東鵬，自己卻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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