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三厚葬了父親之后,他做了一個決定:要給媽媽重新建一座房子。之所以萌生這個念頭,就是在那夜守靈時內心的觸動令他覺得自己該為孤伶伶的老媽做點什么。爸爸的離去,令他懂得了珍惜當下,也令他對過去跟父母的種種有所釋懷,因此,他想盡己所能地去彌補和修復。
可是,媽媽卻并不領情。她一邊抹著淚水一邊沒好氣地說:“你早干啥去了?一輩子沒好好跟你爸和我說句話,凈惹我們生氣了,這回你爸走了你還來孝心了?你要是真有這個孝心,就別惹我生氣,以后不要提蓋房子的事情!”。
懷著一腔熱情的朱老三此時猶如被媽媽潑了一盆冷水一樣,他對媽媽的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過去,令他非常不耐煩,而且想一走了之。在他眼里,比起爸爸的棍棒,媽媽的話更難聽,像刀子一樣,一輩子就不曾對他和顏悅色過。
不過,朱老三如今也是三十歲的人了,而且怎么說也還是個老板,自己此刻的情緒還是能夠掌控得了的,更何況他想改善自己和媽媽的關系。
他強忍著心中的不快,耐著性子聽媽媽抱怨著,控訴著,那口氣,聽起來似乎爸爸的死是他造成的,令朱老三幾次忍不住想開口替自己辯解。可是,說實話,他怕招惹了媽媽自己會很麻煩,因此,他陰沉著臉低著頭不得不聽下去……
小時候也是這樣,每當被父母責罵的時候,朱老三也不是不想辯解,可是,媽媽劈頭蓋臉地對他一頓臭罵還絕不允許他還口,令他漸漸地封閉了自己,也形成了條件反射,只要父母一說他,他立刻選擇沉默,不只閉嘴,連耳朵也關閉了。
朱老三以為自己忍一忍就會過去,沒想到,媽媽居然號啕大哭起來,引得東院的大哥大嫂慌忙跑來,以為又出了什么事情呢!看著哥哥嫂子忙不迭地哄著老太太,又滿腹狐疑地看著他,朱老三反倒有些尷尬地不知所措了,他也懶得解釋,一個人悻悻地推門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劉春正在做飯。見朱老三臉色不好,便問發生了什么。朱老三此時正滿腹苦水無處倒,便將前后經過說給了老婆聽。沒想到,劉春不但沒有理解他,反倒說朱老三“得瑟”。理由是:老人在老房子住著挺好的,折騰啥?就是有倆錢兒不知道怎么得瑟好了!
朱老三正郁悶得滿肚子火無處發泄,而劉春也真不讓著朱老三,都這時候了還理直氣壯地跟人家理論,使得朱老三格外生氣,就差沒動手打她了。他把劉春一頓大罵,并將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然后,披上棉襖憤然地奪門而去……
劉春依然沒有阻攔朱老三的離開。聽著朱老三重重的腳步聲,劉春并沒有多少難過和牽掛,心里卻想著今年怎么這么不順,她的頭腦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是不是沖撞到什么了?得趕緊找個算命先生給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