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城作為大夏王朝的陪都,其繁華程度絲毫不亞于國都大興城。自古有言,飽暖思淫噠噠噠噠欲。因此,一個城市繁盛與否,從它的花街柳巷最可看出端倪。
眼下正是華燈初上,寧州城北的長樂里已經喧囂的不成樣子,離著大老遠就已經聞著了一股胭脂味兒。
腰挎大刀的三魁抽了抽鼻子,突然一甩腦袋,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伸出巴掌一抹臉,三魁操著一副悶雷般的粗嗓子開了口:“媽的香死俺了!這些老爺少爺真TM知道享受!”
旁邊同行的捕快們一陣哄笑,他們平日津貼甚少,養家糊口尚且艱難,自然沒有閑錢光顧風月場所。若不是為了查案,想必都不會有踏足此間的閑情與閑錢。三魁是個二愣子,渾身上下除了腦瓜沒有一處不發達。聽到三魁有感而發,大家忍不住取笑出聲,誰知引得走在前頭的凌捕頭停了步。
凌捕頭身量不算高大,事實上簡直堪稱瘦小,不過一雙鷹隼般的厲眼只那么一掃,所有的捕快都噤了聲,屏著呼吸抿了嘴。
“從現在開始,除了案情,其他廢話一律不準提。誰TM再給老子閑扯淡,別怪老子教訓他!”凌捕頭一通狠話放出來,繼續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后邊的四五個捕快瞬間變啞巴,全都默默閉緊了嘴巴裝鵪鶉。都知道凌捕頭最近不痛快,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放肆。
寧州城里連著出了幾樁盜竊案,幾家大戶人家連連失竊,而且被盜的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官府信誓旦旦放出話來,勢必在三天之內查出盜賊。但是眼下已經過了十多天,連個盜賊的毛也沒抓到。非止如此,這十多天來,陸續又有幾家慘遭毒手,其中就包括寧淮王府。
寧淮王作為當今皇帝的親弟,被皇帝當兒子養大,養得傲嬌酷帥狂霸拽,居然被個不知哪來的盜賊偷走了最最心愛的一柄寶劍,當即怒氣沖沖一封奏折上報,大罵寧州知府辦案不力,嚴重影響了他的家庭和睦!
原來這柄寶劍并非普通的寶貝,而是寧淮王心上人寧偁的心愛之物。寶劍一丟,寧偁心焦如焚,面冷如霜,連著幾天沒搭理寧淮王了。
而皇帝老兒被寧淮王在奏折上一通大吼,當即老虎發威,決定派出刑部四小天王去協助破案,務必將盜賊在十天之內捉拿歸案,最重要是找回遺失的寶劍,還寶貝弟弟一個和睦的家庭!
皇帝派出了殺手锏,寧州知府辦案不力的消息也人盡皆知。知府虞睿氣得跳腳,將一向器重的凌捕頭一頓好打,命他一定要在欽差捕快前頭破獲此案,不然他就上吊自殺!
虞睿常年受到寧淮王欺壓,這次更是覺得丟臉丟大發了,夜里睡覺都不香了!這幾日更是日傳一次凌捕頭,親自詢問辦案進度,每次必要聲淚俱下,不叨叨夠一兩個時辰不罷休,把凌捕頭煩得只想撞墻!心道若是盜賊看到知府如此苦情,想必都會忍不住來自首!
有壓力才有動力,強壓之下,凌捕頭帶著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手下,居然還真的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他們在每一戶被盜府宅的案發現場,都發現一樣可疑的東西,有時是一條絲帕,有時是一只香囊,有時是條汗巾子,有時甚至只是一抹胭脂紅。這些東西,無一不是噴香噴香的,透著一股強烈的“我來自花街柳巷”的訊息。
“盜賊一定常常出沒于風月場所,這些東西就是他留下的破綻!”凌捕頭斷言。
“是的是的!”眾捕快附和。
于是他們決定突襲城北長樂里,搜查失竊的寶貝,當然,寧淮王的寶劍是重點搜查對象。
一進常樂里,凌捕頭就看花了眼。怪不得知府嚴禁他踏足城北,就算有案子也找別人出勤。看看這長街兩旁,霓虹燈的印襯下,花紅柳綠花枝招展花色怡人……凌捕頭眼雖然看花了,心卻巋然不動。
“唉,”凌捕頭暗嘆一聲,“非不動也,實不敢也!”
后頭那個二傻子似的三魁,是知府他二舅媽的三姨奶的小兒子,被知府專門安插在凌捕頭身邊做臥底!凌捕頭的一舉一動——昨天多看了哪家姑娘一眼,今天跟哪個公子多說了兩句話,全都會被三魁告知知府。而知府,則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審判長,聽了三魁的表述就開始在心里審判凌捕頭,說不定哪個行為犯了知府的王法,等待凌捕頭的就是一場好戲了。這種好戲一般是知府主演,各衙役起哄,脫不開一哭二鬧三上吊,必能搞得凌捕頭心神憔悴。知府大人聲淚俱下的審判及三魁剛正不阿的監督,直將個鐵骨錚錚的捕頭調教成見了小妞躲著走,看到花樓繞著行的避貓鼠。
一行人將長樂里的各家秦樓楚館一路搜查過去,除了一身胭脂香味,居然沒有任何收獲。眼瞅著就到了最后一家,凌捕頭伸手一指“聚香園”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惡狠狠道:“就是這家了,給我仔細地搜!”
眾捕快得令,拎著大刀橫沖直撞地就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