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習慣于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肆意的指責與批判,我們只關心結果,從不在意過程。不在意過程,是因為那個站在被指責和批評位置的不是自己,當有一天自己被迫站在那個位置時,我們才會真正體會到,理解自有萬鈞之力。我允許你不認同我,我也愿意承擔所有的后果,但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夠理解我。理解,自有萬鈞之力。
在讀柴靜的《看見》,讀到關于藥家鑫撞車殺人案,二〇一〇年年尾,這個案件的審理引起舉國熱議,陜西西安,一個叫張妙的女人在騎電動車時被汽車撞倒在地,駕車者拿隨身攜帶的尖刀在她的胸腹部連刺六刀,導致張妙主動脈、上腔靜脈破裂大出血死亡,殺人者是西安音樂學院鋼琴專業大三學生藥家鑫。藥家鑫父母親自送他去自首,最終被判決執行死刑。
在判決執行一個多月后,柴靜去了西安,對藥家進行了采訪。藥家鑫死后,其父藥慶衛開過一個微博,寫:“藥家鑫的事情上,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平時管教孩子過于嚴厲,令孩子在犯錯之后害怕面對,不懂處理,最終釀成大禍。”這是一個父親的反思,而在與柴靜的對話中,他卻總是無意識的說,但是我說的應該是正確的。前者是他真實感受到的,后者是他的經驗和記憶,一個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一輩子被經驗和記憶所控制,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真實的感受。
他的父親曾是一名軍人,所以他習慣了用命令的方式,用打擊的方式來教育他的孩子,他是愛他兒子的,但他和兒子之間幾乎沒有交流,因為他的心聽不進,因為他覺得兒子只要按照他說的去做就夠了,至于兒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覺得那沒用。
關于殺人的動機,藥家鑫在公開采訪時說過一句“農村人難纏”,這句話后面還跟著一句沒播:“我害怕她沒完沒了地纏著我的父母。”在藥家鑫第一次下車看受害人的時候,他是沒帶刀的,在他看到受害人盯著他的車牌時,他動了殺機,他害怕的不是自己將要承擔什么,他害怕的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父母,他的父母從沒教過他什么叫承擔,他的父母只告訴過他,我是你的監護人,當然要管你,不然你犯了錯就要我來承擔責任。
是的,這次他犯了錯,父母卻不再有能力替他承擔了,是的,這次他犯了錯,罪大惡極,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但有多少人嘗試過去理解他,他的心并不壞,他平時并不缺乏愛心,他并不是天生就是一個罪犯,他并不應該承擔所有的錯,至少,我們應該反思更多。
我并不反對對他的判決,因為我不認同他的行為,每一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生命負責,這無可厚非,但我希望有更多的人愿意去嘗試理解,而不是把一個結果當成是他的全部,理解自有萬鈞之力,他承擔了他的責任,也愿他在理解中靈魂安息。
每一個生命都是從懵懂中慢慢成長起來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在奶奶家玩弄電風扇,結果一不小心就把旋鈕開關給拔出來了,我很害怕,覺得自己做了壞事,于是就不由分說的逃回了家里,奶奶很奇怪我為什么突然要走,直到后來看到被拔出來的旋鈕開關才哈哈大笑。
是的,我想大多數人都在青春中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我們以為天都快塌了,但長大后想起來總是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但當時的恐懼是真實的,因為我們的世界只有那么大。那個時候我們真的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告訴我們真相,教會我們承擔。
現在,我已經從懵懂中長大了,當我想起父母的時候,我告誡自己,你是否有去聆聽父母真實的感受,你是否被情緒蒙蔽了自己的心靈,當我面對自己妻子的時候,我也告誡自己,你是否有去聆聽妻子的感受,你是否被情緒蒙蔽了自己的心靈。
我們習慣于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肆意的指責與批判,我們只關心結果,從不在意過程。不在意過程,是因為那個站在被指責和批評位置的不是自己,當有一天自己被迫站在那個位置時,我們才會真正體會到,理解自有萬鈞之力。或許我不認同你的行為,但我愿意嘗試著去理解你,因為,我相信理解自有萬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