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體作者劉慈欣寫過一篇科幻短篇《云詩》，講的是用超級計算機暴力編寫唐詩。所謂"暴力"，就是用遍歷法，在7x4的空格里，試用每一個漢字，諸如"啊啊啊啊啊啊吧"這樣的也能成為一句。故事的結局是計算機難以在茫茫多的"詩云"中挑出極品佳句，想要與李白、杜甫PK，更是癡人說夢。

故事的詭異之處在于，"詩云"中一定存在著一些極佳的內容，但由于廢品和噪聲實在太多太多了，與其大浪淘沙，不如安安心心從句讀、格律學起來更效率。

類似的討論還有"坐在打字機前面的猴子"——只要猴子無限多，總能有一只敲出《哈姆雷特》。以某種奇怪的角度來看，莎士比亞和李白的貢獻，僅僅在于找到了那只猴子，獎勵了它一根香蕉，自己卻獨吞名利。

曾經有幸參與過一個小型公益類創業項目，名字叫“讀書狼”。由于喜馬拉雅、荔枝FM等播音分享工具的普及，使得開設“個人電臺”變的極為容易。“讀書狼”采用眾包模式，有組織的安排大家錄播一本書的不同章節，挑選的書籍也主要是社科、認知等通俗、時興的話題。

剛開始，每個參與者都很積極，當然也包括我。大家或三三兩兩，或組成十多人的小組，一本《從0到1》更是獲得10萬+的點播量。但隨著時間推移，熱情慢慢褪去，遇到了一些難啃的“大部頭”，項目也就漸漸擱淺了。

事后分析，發現大家提交的作品二八分化嚴重。各種地方口音、錯讀破句、語調平乏、環境噪音，是極其普遍的，這些內容的點播量往往很有限。但同時，有一小撮相對精致的內容有意識的克服了上述瑕疵，在聽眾中逐步積累了口碑和人氣，點播量自然就會多出不少。如今，“讀書狼”雖已暫停，但那些精品播主的錄播卻還在持續，他們分別打造了各自的獨立品牌，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長尾（The Long Tail）這一概念最早是由《連線》雜志主編Chris Anderson在2004年提出的。舉例來說，一家大型實體書店通常可成列10萬本書，而亞馬遜網絡書店則可以存放100萬本甚至更多。亞馬遜的圖書銷售額中會有1/4到1/2是來自那排名靠后的那90萬種書籍，這就被稱為“長尾效應”。虛擬商品（電子書、游戲軟件等）的儲存、流通、展示的成本幾乎為零，而這個紅利是實體書店享受不到的。

不僅是在流通和展示環節，技術的發展使得商品的生產、制造門檻也急劇降低。自媒體、公眾號、視頻直播、獨立游戲等等，也都是近些年飛速發展起來的虛擬商品生產工具。人氣主播papi醬在1個半小時的直播，8個平臺同時在線峰值人數達2000萬，想必各種打賞和廣告收入也不會少。但同時也要看到，幾萬個主播中絕大多數還是拿著微薄的收入，有時候糊口都成了問題。

正能量段子手?薛之謙最近講的一段話挺有營養的，他說：“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懷才不遇。不會有一個偉大的詩人在馬路邊上修輪胎，一修就是一輩子。現在，他只需要在修輪胎的時候發一個朋友圈，他的朋友就會知道這兒有一個偉大的詩人，然后再把他介紹給世人。如今的自媒體已經足夠承載任何一種形式的才華，但關鍵是你必須真的具備才華。所以你一定要強大自己，不要走歪門邪道！”

我們不是馬云爸爸，占得了創建平臺的先機，能和長尾分一杯羹，旱澇保收。因此只能努力去尋找那只猴子，或者努力成為那只猴子——

在欲行禪知見力

長記秋來多好霞

尾扇初開明黼座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有一人字金蘭

生憎野鵲憶遲華

存神止慮自長年

啊啊啊啊啊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