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中的下浩,清澈而又迷離,老街無疑擁有那份時光沉淀的厚重美,只是現在的它,承載的不再是歷史的印記,那些洗盡鉛華留下的茶樓店鋪,書場墨莊,匾額旗招也將在浮華的喧囂里漸漸消失。
“下浩老街”這個街名出現在我的記憶里,在在一次朋友聚會上,我無意中聽到他們談到這條老街要被拆除,之后在各個論壇和公眾號上都看到了很多關于它的文章,就越發感興趣了。而在這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這條街在哪,更不知道這條街有什么故事......
十月,連綿不斷的秋雨下了一場又一場,此時的重慶,霧靄重重,潮濕陰郁。周五,我從朋友那得知下浩街的原住民們將在周六舉行拆遷宴,往后這條老街將逐漸消失,不復存在。于是適逢陰雨天都不愛出門的我立即決定:周六無論刮風還是下雨我都要去走走這條即將逝去的老街,見證老街原住民們的拆遷宴,用照片記錄老街最后的影像。
一、走進下浩
周六的早上秋風瑟瑟,依然飄灑著小雨,空氣中有一絲寒意,一絲悲涼。我乘坐輕軌來到上新街,然后跟隨朋友沿著濕漉漉的小路向下浩街出發。下浩街進口的小路泥濘不堪,坑洼中積滿了黃色的泥水,行人舉步為艱,他們鞋子沾滿黃泥,在下浩街的泥路上踩出了一個個腳印,仿佛是想證明他們也來到過這里,見證過它的變遷………
走進下浩,我便看到了一條條石板路順著山勢,上下左右,曲折迂回,以及一棟棟破舊不堪的房屋。這些年代久遠的青色的磚、灰色的瓦、老舊的窗格和磨得透亮的青石板,依然在現實生活中散發出暗淡的光澤。
煙雨中的老街,依然如一幅充滿意境的水墨畫,姿態沉靜,百年滄桑巍然屹立。無聲之風悄然回蕩于小巷墻邊,流光之影輕柔滑過濕潤的青石板。偶有游人在蒙蒙細雨中靜靜游覽,漸行漸遠。
二、尋找記憶
再往前走我發現很多人在殘舊的房屋前留影,起初,我以為他們和我一樣是游客,后來才知道,他們是這里的原住民,重回熟悉的老街,想尋回當年的記憶。
如今這里許多房子都人去樓空,只留下身后斑駁的墻壁,狹窄的小街,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然而無論人走到哪里,根總在這里,曾在這里生活過的人,再次歸來尋回當年的記憶,也未曾不是一種幸福。
三、老街里的洋房
在下浩里,有一棟神秘的洋房。這棟與周圍民房不太協調的洋樓,安靜地坐落在斑駁的樹影之中。盡管這棟洋樓看上去新復原不久,但優雅古樸的氣息還是透過上鎖的大門,飄散進下浩老舊的空氣中。
洋房的門上寫著:“永興洋行高管住宅”。在抗戰時期,美、英、法等國曾在南濱路沿岸設立了公使館等機構。如今這些洋房子,就散落在老街的各個角落里。而位于董家橋的這棟神秘洋房修建于清末重慶開埠時期,是法國永興洋行高級職員的住所和活動會所。
四、老店舊址
沿著老街石板路繼續前行,便走到了下浩正街,也是整個老街的核心部分,相比剛才小道里的寧靜,多了一分喧囂和熱鬧。街道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老舊斑駁。
舊時下浩老街曾是連接龍門浩碼頭和上新街的必經之地,自然十分繁華。而如今的下浩街已經鮮有還在營業的商鋪,生意也清淡了許多,只留下少有舍不得搬離這里的居民們和三兩獵奇的探訪者,聚在這里一起喝喝茶,吃吃火鍋,而下浩老街曾經的繁華已漸漸的衰落和寂寥。
七、不散的宴席
當我們走到下浩正街街尾時,便發現街上掛上了橫幅寫著:下浩百年老街拆遷紀念街宴。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見證下浩百年老街原住民們最后一次聚會。
老街宴就擺在下浩覺林寺街,遠道而來的老鄰居們,臉上掛滿了重逢的幸福和喜悅。居民們重回熟悉的老街,迎來了難得的熱鬧,這是一場散伙宴,更是一場重聚宴。這場浩浩蕩蕩的老鄰居聚會活動,在大家伙高漲的熱情中進行著,幾十年的鄰里情,即使經過歲月磨洗沖刷也絲毫不曾褪色。人們沉浸在老街宴的喧囂里,時間仿佛也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雨還在下著,不過沒有了剛才的悲涼與孤單。老街就像個時光機,把過去和現在連接在了一起,當人們漸漸搬離老街,關于老街深巷的記憶也漸行漸遠。
下浩,有凝固了重慶老時光的種種痕跡,有令人眷戀的文化遺存,更有寄托了人們鄉愁的深切情懷。過不多久,下浩會面臨著拆遷的命運,它終究不能被時間豁免,而那些隨著老街流逝的歲月卻永遠烙在人們的記憶深處。
再見,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