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開了33個小時,到達南京的時間是早上7點半。之前跟周老師聯系,他說他要出差,10點鐘的飛機,他8點鐘在所里等我。我連鏡子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這樣蓬頭垢面地去了所里。
所里所有的科研樓都設計成刷卡才能進出的模式,大四我在這里實習,因為沒有門卡,每次都要在門口等別人刷了卡之后跟在別人后面進或出,這讓我覺得有點尷尬也有點自卑。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擁有一張門卡,能夠理直氣壯地在這里走來走去。
提前給周老師發短信說我到了所里,走到土壤學樓下,看見他在門口等我,然后刷了卡領著我進了門。以前只知道他學術很厲害,沒想到他還很細心。來到辦公室,他的第一句話是:“一路辛苦了!”,而不是“你本科畢業做的什么論文?”,這讓我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他簡單向我介紹了課題組的研究內容,問了我的知識結構以及感興趣的方向,然后跟我討論將來進課題組我大概要做什么。最后他問我:“為什么要讀博呢?現在的博士生越來越難畢業,而且畢了業也不好找工作,特別是女生。”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我愣了一下,回答:“沒有經歷的事情,我無法下結論,也無法對別人的評價由衷地認同。難不難,或許只有我經歷過,才能知道。”
他聽完笑了一下,說很高興見到我,實驗室歡迎我的到來。然后他讓一個師姐送我下了樓。
走出熟悉的北京東路,我徑直去了N大。我的南京之行圓滿完成了任務,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和瀟逸同學盡情地玩耍了。
瀟同學寢室有4個人,除了他,另外3個都沒有女朋友。他們一定很好奇:那個瀟同學從來不提,每次打電話只會問你在干嘛的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而等到晚上一起吃飯見到本人之后,他們一定又很失望:原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胖子啊。
我對南京這座城市并不陌生,但對于景點,卻幾乎沒有去過。這座城市更多地見證了我和瀟逸的分別,我在的時候,他不在,他一來,我又要走了。像這樣,我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一起慢慢體會這個城市的機會很難得,我很期待,可是,又隱隱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我們去了紅山森林動物園,拍照的時候他更愿意拍動物而不是拍我;我們去了總統府、玄武湖,他好像一路上都跟我沒有話說;我們去了莫愁湖,他好像因為我強迫他跟我穿情侶裝而顯得不太高興……我知道他的性格是這樣,雖然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卻并沒有在意。
最后是我最喜歡的珍珠泉,正當我慢慢感受“小亭開曲徑,咫尺對清泉。浮波時點點,出澗復涓涓”的意境的時候,突然看到幾個小孩蹲在河面上用網舀捉小魚,我問瀟逸我們可不可以脫了鞋跟他們一起下河摸魚,我并不是要捉到小魚,我只是很喜歡捉小魚這件事情。
他對我的提議沒有多少興趣,但轉身買了一個網舀遞給我,說:“去吧,捉只小魚回來安撫你對醉翁之意的渴望吧。”
我一邊蹲在河面上盡情地玩耍,一邊暗自思量可能是我想多了,他并沒有變,他還是那個不善言談,但會一心對我好的他啊。
離開南京的前一天,他跟我說班上有兩個女生要請我吃飯,問我去不去。我連忙說好啊好啊,有吃的當然要去。
地點在N大門口的一個餐廳里,我和瀟逸最后到。一進門我看到了馬喆文,他旁邊果然有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我看著眼熟,特別像我的一個初中同學,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好像我的一個同學啊。”她對我笑了一下,并沒有說話。然后她對站在我身后的瀟逸說了一句日語,我沒有聽懂,他回答了一句日語,我也沒有聽懂。當時我在想:啊,這就是那個跟他很談得來,兩人一起上自習學日語的女生啊。然后我就被滿桌子的美食吸引,什么都忘記了,連她們兩個的名字我都沒記住,或者壓根就沒有問。
吃完飯,我和瀟逸往回走。一路上他突然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跟我講那個女生叫傅雪桐,也是個保研生,日語很好,讀過很多書,歌唱得很好聽……我連忙問:她喜歡唱什么歌呀?他說他不知道名字,反正很好聽。然后他哼著旋律給我聽,我一心想知道他認為好聽的歌是哪首,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第二天我和夏蕓在機場碰了面,然后一起飛回了重慶。早上還和瀟逸一起吃早飯,中午又是我一個人在重慶。這種短暫的過度讓我有點不適應,可我回來之后,一個接一個太快的變化,讓我來不及驚慌失措,只能深深地感到無奈又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