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原因,今年的五臺山之行推到了年終歲末。
這是一個滴水成冰的日子,不過,歪打正著吧,感覺相比夏日之行更為純粹,首先少了那點自私的避暑之求。
依然是清澈的不含一絲雜質的藍天,依然是直奔黛螺頂,依然要過那條清水河,依然是走那條大智路。
相比旺季的囂嘯,所見的游客寥寥可數,視野也仿佛開闊和遼遠了些,以前是鬧中取靜,現在是體會極致的寧靜與空靈。
不急不緩地拾階而上,寒風拂面,臉頰有微微的被皴裂的刺痛,嘴唇也久違地感覺到了牙齒的冰冷,每往上走一步,都能感覺到石階的清涼,石縫里存留著一道道積雪,腳趾都互相感覺到了彼此的溫度,大拇趾反射性地向上翹翹,率食趾向其它腳趾頭噓寒問暖。
路上,還是不停地會遇到化緣的人,依然穿一身青衣,只是穿戴的厚實了很多,有的手拿一把小笤箒在石階上一絲不茍地清掃,有的則干脆捅起了袖子面無表情地站著,有的站在路的轉角處,跟前放著幾個裝著狐貍的鐵籠子,他們跟前大都有一個正在放著佛樂的盒子,人們走過時便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有的會出手小小的布施,誰都不多說話,彼此雙手合十,互道一句吉祥,又各自專注自己的心事。
走走停停,這段路,這1080個青石階,要走快兩個小時,到達了山頂,也就到了黛螺頂。
在寺廟外,放眼遠眺據說隱約可見五臺峰頂,(我方位感太差,從來沒能看全過。),我一般更習慣在這里憑高俯瞰臺懷鎮,五臺山的標志性建筑大白塔特別醒目,目及之處,星羅棋布的寺廟、街市房屋縱橫錯落,像一幅展開的畫軸,容易讓人想起林逋的那句詩“陰沉畫軸林間寺,零落棋秤葑上田。”所不同的是,這是冬天,而且是正午,陽光很耀眼,沒有陰沉的感覺,但那如畫卷如棋盤的感覺無二。
回頭望,就能看見黛螺頂的牌樓,又看見喜歡的楹聯了“群峰疊翠觀畫境,一寺清幽聽松濤”,“峰高未隱菩提路,愿切方登智慧門”。循著智慧門走進去,是靜寂平和之境,那一年,中秋前到來,喜歡上了這里的“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之句,就以此為題給親友們發送了一條祝福短信。如今,我又虔誠地來到這里,其實就是喜歡這里那種意境。寺院內一松一柏直入藍天,陽光透過樹的縫隙灑下來,靜謐中含著蓬勃的生機,似乎這就是參透了人生后的智慧。
每次來這里,都會想起大朝臺與小朝臺的美妙故事。據說,當年乾隆來五臺山,屢次欲登五個臺頂進香拜佛,皆被風雨所阻。黛螺頂的高僧便模仿五個臺頂的五方文殊,即東臺頂的聰明文殊、西臺頂的獅吼文殊、南臺頂的智慧文殊、北臺頂的無垢文殊、中臺頂的孺童文殊,合塑于黛螺頂的正殿,登黛螺頂等于登五個臺頂,進正殿朝拜等于朝拜五個臺頂的五方文殊。只是這樣的朝拜叫小朝臺,以和分別登頂五臺的大朝臺做區別。可見萬事都有通融,關鍵就是一個心意,心即佛,佛即心,這也是一種不拘泥的處事智慧吧。
拜別黛螺頂,又忽忽踏上了歸途。
依然是去臺懷鎮的那家刀削面館,喜歡吃那里的苔蘑澆面。在這里,碰上了一位云游的僧人,他臨出門結帳時,店主說,不用了。僧人雙手合十,道一聲:“佛主保祐”。看著這些,總感覺,佛門凈地,總是有些不同尋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