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25日 0:14
人的健康與驢的痛苦
今天下班在電梯里不小心摸了同事胳膊一下，
該MM立即像被電到了似的，
一下子從電梯這頭跳到那頭，
大嚷：你是千年女尸啊你！手這么冰冷！
我無語，為她的用詞遣句折服。
身體這樣不好，
歸根結底是因為氣血不足的緣故吧。
手腳永遠冰涼，
熬到夜深，乏得要命，卻也老睡不著，
皆因一顆跳得亂七八糟的心臟，叫我不得安生。
只好喝一小杯葡萄酒，
醉醺醺地睡去。
下午，醫生看著我很惆悵地說：
我拿你怎么辦才好呢？跳得又這么亂，跳得又這么慢，
如果給你開藥控制心律，我怕你干脆停跳；
如果不給你開藥，你又會難受死。
我也很惆悵地看著他，心想：我怎么就老碰上這樣說話具有外交水平的醫生呢？
久病成良醫，其實我知道，最補的，自然是阿膠，
一直是女人補血的圣品，功效神奇。
然而由于太了解其制作過程，實在不忍心用這味藥。
上好的阿膠必須用活驢皮，
為了充血充分，得將一頭驢不停地狠狠鞭打，
直到驢皮血腫，再將驢活活打死，剝了皮去熬制。
真是一部驢的血淚史，為了人類的健康。
人真的是殘酷的，
生烹鵝掌，活吸猴腦，砍掉熊掌留著大熊抽取膽汁，
這種純為享受獲利的惡行，雖百死亦不可恕，
我詛咒這幫有創意的人渣下輩子變鵝變猴變狗熊，
被人砍手砍爪子砍腦殼。
可別說我惡毒，連孔夫子都會恨恨地咒罵說：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何況愛憎分明俠肝義膽的我呢？（誓將自戀進行到底！）
只是，阿膠，是為了治病救人，
當一個人類的健康和一頭驢的痛苦放在一起時，
我頗為躊躇了。
那頭驢有什么義務用它的生命去承受那么大的痛苦為我的健康負責呢？
這個問題讓我如此不安。
不曉得這算是迂腐、狷介抑或是偽善？
總之，這個問題，讓我如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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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25日 22:47
老爸生日快樂?。。?！
今天是老爸的生日。
上午電話他扯了半天，
他正在鼓弄我剛幫他買的手機。
寄給他之前，所有的快捷鍵都幫他設好了，
又挑了幾十首好歌放在里面，
供他釣魚時聽。
知道他不耐煩看說明書，
詳詳細細地又寫了一份常用功能使用說明。
我問，你看明白了么？他很自豪地說，當然看明白了噻。
我問，歌好聽不？他老老實實說：好聽，就是聽不懂。不過不要緊，那首法語的國際歌好拽，做鈴聲最好，駭別人一跳。
又扯了好久，每次都覺得有一種酒逢知己心靈相通的感覺，
我的每一點感受每一點認知每一點體會，他都能明白，
他說得每一句話，我都明確地知道他的意思。
有啥比這更讓人舒坦呢？
前兩天聊天時他跟我說，你曉得不？我為你覺得驕傲自豪，不是為你賺不賺錢工作好不好，反正隨你你怎么樣老爸都養得起你。我就是覺得你修煉到這個程度了，我真的放心了，所以想到就很高興。
要他這樣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感動得要命。
孟武伯問孔子什么是孝，孔子說：父母唯其疾之憂。
這句話有多種版本的解釋，我最愛這種：
所謂孝，就是父母只會為了我身體的疾病而擔憂。
也就是說，除了天災人禍這種不可抗力的東西，我沒啥別的會讓父母擔心的。
唉，我什么也給不了他，
惟有盡孝如此了。
前陣子不知道怎么老夢到他出事。
有一夜夢到我和他在一個高樓里，從窗口望出去，
一個巨大的黑色的龍卷風正沖著我們所在的樓呼嘯而來，
轉瞬即至。
我和他撲到窗前搶著關窗子，
可龍卷風眨眼已撲頭蓋臉地襲到，
一片漆黑，
只覺得有巨大的吸力把房間里的東西和人，
往外卷走。
我大駭，死死揪住一個柱子，
只聽到身邊有物品不停地嗖嗖地往外飛，
然后聽到很大的一聲撞擊，
然后龍卷風一下子就過去了，
我想大聲喊爸爸，嗓子卻發不出聲音，
掙扎著爬到窗邊，看到爸爸躺在地板上，
一動不動，嘴角漸漸地滲出很多血來。
我心如刀絞，面上卻不敢露出來，強忍著將他扶起來，
安慰他說：不要緊，我去找云南白藥來給你吃，記得里面有粒救急的紅色保險子，吃了就好了。。。
然而找來白藥，想看說明書，卻怎么也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只仿佛意思到這藥不對癥。
急，急醒了，一頭汗，開燈起身忙忙去抽屜里翻云南白藥，
翻到了細看說明書，明明是對癥的啊，
這才放心地再去睡覺了。。。
有一夜夢到還是在四分局的時候，
那時我應該還很小，可夢里我已經成年了。
四分局的樣子歷歷在目，
老舊的宿舍樓，長長的通走廊，麻石欄桿，
我家還在五樓最里頭，辦公樓在樓下院子的另一邊。
突然有人跑來跟我說，你爸倒在辦公室了！
夢里砰的一聲我的心狠狠地一跳，
顧不得多想，拔腿就往樓下跑。
那場景象放圣斗士星矢似的，樓梯的欄桿飛速地往后退，
我一層層往樓下飛奔著，卻怎么也跑不到地頭。
一急，醒了，
渾然不知身在何處，心里莫名焦慮不安，
半晌才回過神來，
原來只是個凌晨五點半的噩夢，暗暗慶幸，又有些惶恐，
怕是什么暗示，輾轉到8點，估摸著老爸也要起來了，
發個短信問他：你還好吧？做夢夢到你不好了。
半天他回一個：好得很，五點半就出門釣魚了，到現在鬼還沒釣著一個。你不要擔心我，老爸比你們都過得好。
我笑了。
真的，有意思得很，若你愛一個人
無論他多大了，無論他見過多少風雨了，
在你心目里，你始終會覺得是他小小的，笨笨的，
是容易受傷的，是容易受欺負的，
是最老實的，是最可憐的，
始終是讓你不放心讓你牽掛的，
始終都是要你去照顧的。
只是，我又能照顧老爸什么呢？
那么愛他，卻覺得他最難回報，
因為他對我沒有任何要求，
一不要錢，二不要物，三不要我這個人，
每次我回去他都說：回來做什么啊？浪費路費，給我添麻煩，老爸只要知道你很好就行了，看不看到你都無所謂的。
旁人都取笑他說：你明明想你妹子想得要死，她回來了又說這種沒情義的話！
他笑笑，我也笑笑。
什么叫言若有憾，心則喜之呢？
沒有誰比我更明白他。
呵呵，所以我這么愛他。
為了這次生日，
提前很久就開始為他繡一幅大大的喜慶的百福圖
可惜工程太大，沒法按時完工，
看來惟有過年帶回去給他了。
裱好了可以掛在他辦公室里。
這樣有人來了，他可以很謙虛而得意地炫耀說：
我妹子親手幫我繡的，難看死了，沒辦法，她非要掛在我這里，嘿嘿。
嘿嘿。
祝親愛的老爸生日快樂，健康平安！
最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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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31日 23:09
棒棒糖
看到了《終結時代》這組被評為美國年度最有爭議的照片。
好多個孩子又純真而又極難過的哭泣的臉。
攝影師拍攝的時候，是讓兩三歲的小孩子，
脫光了上身，站在一個小木箱子上，
給她或他一根棒棒糖。
當孩子正開心時，一個大人走過去，一把從小手里搶走棒棒糖，
孩子那一個個愕然、驚訝、憤怒、被騙后那張掛滿淚水的竭聲大哭的臉，
就是這組照片的內容。
都在痛斥攝影師吉爾不人道，虐待兒童。
這些照片看了的確叫我心中惻然。
只是，我也如此的羨慕，真的。
他們的痛苦都那么純粹簡單，
這一根棒棒糖的攫奪與失落，
便是他們的世界末日，便是他們的生離死別，
于是可以盡情地痛哭流涕，
可以放肆地聲嘶力竭，
可以滿地打滾，可以不依不饒，
直到下一根棒棒糖的出現，
于是所有的傷心便在一瞬間煙消云散，
重新喜笑顏開。
我們也曾經是他們。
為了一根棒棒糖哭得死去活來或者愛得喜不自勝。
只是許多年后，
突然發現，
從我們手中被攫奪的、從我們生命中失落的，
又何止是一根棒棒糖而已？
而能夠彌補傷心的那另一根棒棒糖，又何嘗真的次次會出現？
且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學會了不傷心。
是，有什么必要去傷心？
經歷得太多，于是都漸漸知道，
此刻再刻骨銘心的痛苦，也許在幾天后幾月后幾年后回頭看來，
也不過是孩子手中那根無足輕重的棒棒糖罷了。
有什么哭頭？
深深吸一口氣，忍住，置之一笑，轉身走開。
不要計較，
想通點，那也許真的不過只是一根棒棒糖。
你看，什么事情都有理性的思想方案，多好。人如果足夠理性，就永遠不會有痛苦。
哪怕永遠也不會有快樂，
可至少，我們不會有痛苦。
就如一顆釘在心里的釘子，拔不出來，那就干脆深深地摁進去，
摁得深些，再深些，
從外表，再也看不出痕跡。
又何嘗不是一種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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