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 || 他的秘密

[鄭重聲明:原創非首發,文責自負,首發平臺:今日頭條,ID:林漫星辰塢]

“這兩棵茶樹養得真好!”新鄰居指著邵宇身后。

“是啊,平常沒少花心思打理呢。”

“不過,在家里種茶樹的人可不多見,你們很特別。”

邵宇微微一怔,隨即笑著說道:“我妻子喜歡茶花的香味。”

“他會不會知道些什么?”望著鄰居遠去的背影,我問邵宇。

“不會,他沒那個機會。”

我跟著邵宇轉身返回院子,目光落在角落的茶樹上,花開了。

1

四周一片死寂,邵宇將包搬到后院,稍作停頓,便把包扔進新挖的泳池基坑內。

我驚恐地捂住嘴,屏住呼吸。

只見他從工人留下的工具中挑了一把鋤頭,隨即也跳進基坑。

我匆忙跑去二樓,抵達書房的窗戶邊。

借助邵宇放在地上的手電筒光,驚異地發現基坑內竟然還有一個洞。

思緒在混亂中急速運轉,試圖為這詭異的景象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洞是什么時候挖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我愣神的瞬間,邵宇已經將包推進洞里,隨后舉起鋤頭,迅速將洞填滿并壓實。

體內的神經隨著他的動作逐漸緊繃,我竭盡全力逃回房間,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然而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2

“啊——”

再一次被噩夢驚醒,瞥了一眼手機,竟然已經11 點。

揉了揉太陽穴,準備起床,腳剛觸到地板,昨晚的情景瞬間涌上心頭。

我發瘋似的沖向泳池,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基坑。

基坑面積很大,我從左邊開始,全神貫注地盯著地面,仔細尋找黑色大包的藏匿位置。

“你在做什么?”

頭頂忽然傳來熟悉的男聲,我不由得渾身一顫,失聲驚叫起來。

“你...我...那個...我量一下泳池大小,看夠不夠......”

“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回來拿份文件。”

邵宇深深看了我一眼,伸出右手,“量完了嗎?我拉你上來。”

飯后他在家待了很久,直到同事打來電話催促,才匆忙離開。

我想他可能對我起疑了,得趕快找到那個洞,把東西挖出來。

我沿著泳池邊走了一圈,仔細觀察著每一個角落,圈出幾個泥土較松的地方。

然后扛起鋤頭,逐個進行確認和排除,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疑似洞口的痕跡。

心中一陣狂喜,連忙趴在地上,用手輕輕扒開洞口周圍的泥土,接著舉起鋤頭快速往外挖。

包很重,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它拖出洞口。

我深吸一口氣,小心謹慎地拉開拉鏈。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雨鞋和手套,我將其拿出來放在一邊,底下是一個黑色的布袋。

我的心跳倏地加快,手也開始哆嗦,無意中理了一下劉海,發現額頭上竟然滲出一層細汗。

我調整好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戰戰兢兢地解開布袋上的扣子。

隨著布袋口緩緩打開,一個陰森的骷髏頭驀地出現在我眼前。

恐慌如決堤的洪水,迅速將我吞噬。

我想要尖叫,可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壓住,使我喘不過氣來。

腦海中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我,要盡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剛要起身,卻感覺一陣眩暈,隨后便失去了意識,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3

“改成一天兩次吧。”

“但是......”

“多留意著。”

......

耳邊傳來陣陣對話聲,我努力想要靠近,看看是什么人。突然一道亮光閃過,我閉上了眼睛。

當我再次睜開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抬手想撐起身子,卻看見手背上插著針頭。

床旁高懸的輸液瓶內,藥水正一滴一滴順著透明的管子流入我的手臂。

門口站著一個人,背對著房間,似乎在和外面的人交談,聲音放得很低。

床頭柜上沒有我的手機,我強撐著起身,想要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

門口的男人聽到動靜,立刻轉身快步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我下意識地抬頭,在看到男人臉龐的瞬間,暈倒前的記憶像潮水一般涌進我的腦海。

門外的人隨即跟了進來,脖子上掛著聽診器。我匆忙跳下床,顧不得手背上的疼痛,緊緊握住她的手。

正欲開口,方才聽到的對話突然在耳畔清晰起來。

“不,不能告訴她。”

“可她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

“那就改成一天兩次。”

“這......她受得住嗎?”

“多留意著,有情況及時告訴我。”

......

我默默地縮回手,任由邵宇幫我止血,而后扶回床上。

現在我的處境非常危險,殺人兇手和幫兇近在咫尺,手機又不見了蹤影。

我必須保持冷靜,仔細思考下一步該如何應對,否則很有可能會慘遭滅口。

女人邁步上前,取下脖子上的聽診器,將探頭放置在我胸前。

兩分鐘后,她收回聽診器,對邵宇說:“情況還好。”

“謝謝林醫生。”邵宇點頭致意。

女人離開后,我試探著問邵宇:“我這是怎么了?”

“你暈倒了,是不是這幾天泳池監工,太累了?”邵宇坐在床邊,摩挲著我的臉。

“啊?暈倒?不會吧?倒在哪了?”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我下班回來,發現你暈倒在客廳。”

客廳?太荒謬了!我分明是在找到尸體后,暈倒在泳池的基坑內的。

“感覺好點了嗎?”

我收回思緒,點了點頭。

“我肚子有點餓。”

“好,我煲了粥,你想喝嗎?或者想吃其他東西?”

“我想吃面。”

邵宇下樓煮面去了,我掀開被子下床,躡手躡腳地來到書房窗邊。

借著路燈的光,發現基坑已經恢復原狀,看來尸體被邵宇轉移走了。

“我的手機呢?”

“在茶幾上。”廚房里的人正忙著夾面條。

“我抱你回房間的時候,手機滑落下來,屏幕摔壞了,我幫你換了新的。”

“謝謝!”我將手機踹回口袋。

邵宇端出一碗香噴噴的面,將我拉到餐桌前坐下。

4

我望著眼前這碗面,心中懊悔不已。

回來不過短短17天,事情怎么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10天前,我第一次進入地下室時的情景。

那天陽光正好,我來到地下室尋找晾曬用的盤子。

目光無意間瞥見舊書架上放置的小箱子。

打開其中一個,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相冊。

哭的、笑的、鬧的,丑的、美的、正兒八經的......都是我不同神態的記錄。

第二個箱子里裝滿了信,粗略翻了翻,全是我倆大學四年互通的信件。

剛抓起一摞準備回味,突然有個東西從手中滑落,是一個粉紅色的心形信箋。

記憶中我們似乎沒有用過這種信紙,我小心翼翼地拆開,是一封告白信,落款是高二XX班周XX。

后面的名字似乎被水浸泡過,字跡模糊難辨。

高二XX班

他們是高中同學,難道是初戀?

初戀的情書還留著,并且和我倆的信件放在一起。

我心里有些不安,想要當面問個清楚。

“等我回來再說,行嗎?同事約了我去釣魚。”

邵宇說完,一把抓過車鑰匙就跑了。

又釣魚,怎么天天晚上釣魚,這才回來幾天。

我越發心神不寧,必須盡快找他好好談一談。

只是還沒等我開口,他卻說——

“我打算把后院騰出來,挖個小泳池。”

“這么突然?”我有些驚訝。

“把花移到前院,后院改成泳池,充分利用空間。”

邵宇認真地看著我:“你覺得怎么樣?”

我猶豫了一會兒后:“也行,打算什么時候動工?”

“今天下午吧,我已經約了師傅過來測量。”

“這么快?”

我心里犯起嘀咕,他到底還藏著多少事情。

“周末嘛,先跟師傅確定好方案,明天開始挖掘,辛苦你幫忙看著點。”

一周后,基坑完工,由于天氣原因,需要暫停幾天后再做防水。

邵宇照常外出夜釣,我則租了一輛車,開始對他進行跟蹤。

5

我一路悄悄尾隨他,來到一片山巒。

車子向著群山深處緩行,在抵達最后一座高山前,終于停了下來。

因擔心被他察覺,我把車停在遠處,下車后小心翼翼地靠近。

只見他從后備箱取出雨鞋和手套,背上一個黑色大包,打開手電筒,步履匆匆地向山里邁進。

這家伙個子高,身體又壯,沒多久就走得不見人影,而手電筒的光線又太微弱,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最后只能頹然地回到車上,凝視著漆黑的山林,心中思緒萬千。

他每天晚上就是來這里嗎?

來這兒干什么呢?

為什么要穿著雨鞋、戴著手套?

那個黑色大包又是用來干嘛的?

......

一個小時后,滿身泥土的邵宇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他看起來十分疲憊,艱難地背著那個大包,腳步踉蹌地朝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將大包塞進后備箱后,啟動車子快速駛離現場。

我狂踩油門,緊隨其后,唯恐跟丟。

出乎意料的是,邵宇竟然將車開回小區,他把那包東西帶回了家。

6

心里再次泛起一陣酸楚。

我實在無法相信,眾人口中年輕有為的好好先生,竟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他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

還是說他其實一直都是如此?

我收拾好情緒,強迫自己恢復冷靜,開始認真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目前的情況是:

1.邵宇肯定有事瞞著我,而且是大事。

2.他可能殺了人,或者幫別人藏尸。

但若是幫忙,不應該把尸體埋在自家后院,所以大概率人還是邵宇自己殺的。

3.邵宇已經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但不準備揭穿我,原因可能是他對我還有感情,或者他自信能夠控制住我。

4.尸體被邵宇轉移了,林醫生是他的同伙,很有可能就是她把包帶走的。

5.雖然手機現在已經回到我手上,但報警沒有直接證據,警方無法立案,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鑒于以上分析,當下我應該是安全的。

接下來要做的首要事情就是搜集證據。

明天一早,我得先去一個地方。

7

“你沒去上班嗎?”

邵宇坐在書桌前敲擊著電腦。

“起來啦?沒吵著你吧?”

“沒有,你怎么還不去上班?”

他放下電腦,朝我走來:“我請了假,在家陪陪你。”

“不用了,項目忙,你去公司吧。”

“可是你......”

“哎呀,放心吧。你看,我好著呢。”

說完圍著他轉了個圈。

“行吧,那你一個人在家,要多注意。”

“好的,你慢點開車。”

出門前,他又回過頭叮囑我,有事隨時給他打電話。

他走了,我也得馬上出發。

可是車鑰匙找不到了,只能先聯系客服。

我掏出手機,劃了一圈,之前用的租車APP竟然憑空消失,不用想肯定是邵宇干的。

“該死的!”

我邊罵邊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下載,輸入手機號碼后,系統卻提示我是新用戶,需要先注冊。

我感覺要崩潰了。

強壓住內心的驚慌,硬著頭皮重新注冊登錄,訂單里面一片空白。

我不死心,匆匆穿過后院,徑直朝后門跑去。路過泳池時,心里仍不免膽怯。

果不其然,停放在鄰居家后門的車,不翼而飛了。

8

“徐師傅,早上好!”

“早上好!邵太太。”

“喲!這只金毛真帥氣,剛買的嗎?”保安大哥從窗口探出頭來。

“買了有幾天了,前些日子身體不太舒服,就沒帶出來,今天過來登記一下。”

“好的,您請進。”

我走進保安室,抬頭望去,是一面巨大的監控墻,上面清晰地展示著小區的各個角落。

我不動聲色地端詳,我家位于整個別墅區的最深處,后院的畫面誠然排列在最末。

“邵太太,請您在這里填寫一下基本信息。”

“好的。”

“金毛的精力應該很旺盛,比較好動吧?”

“是啊,整天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的。”我坐在桌旁填寫。

“對了,從這里可以看到我家院子吧?您能幫忙查一下前幾天的錄像嗎?”

我指了指他前面的電腦。

“查監控?”

“前幾天我的一個鐲子丟了,我懷疑是它弄丟的。”

“行,什么時候丟的?”

徐師傅移動鼠標,開始搜索。

“好像是上周四還是周五吧,麻煩您了!”

“信息填好了,徐師傅,您看看可以嗎?我來看錄像吧。”

“好的。”

我按下加速鍵,從25號晚上7點開始查看。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卻完全看不到車的蹤影。

我把進度條拖到我們開車回來的時間,結果還是一樣,寂靜的深夜里,畫面中什么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

我焦急萬分,直接跳轉到26號上午11點。那天我在基坑找洞口,邵宇回來的時間正是11點多。

下午他一走,我就又接著找,翻出尸體后,還暈了過去。

可是,視頻已經播放了許久,我也觀察得很仔細,畫面內卻沒有任何人員的出入。

“找到了嗎?”

徐師傅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啊,沒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弄丟的。11棟(隔壁鄰居)一直沒住人嗎?”

“他們半年前移民了,房子還沒賣出去。”

“好的,謝謝您了!”

9

真不愧是當年計算機系的天才,如此輕易地就清除了我的租車記錄和所有的監控證據。

看來小區的車輛出入登記也沒必要再查了。

如果請警方來做技術鑒定,或許可以辨別監控錄像的真偽。

但現下尸體下落不明,又缺乏其他直接有效證據,警方會不會立案呢?

只剩下最后一個籌碼,希望能從中獲取到有用的線索。

事不宜遲,我趕緊叫了一輛快車,朝著目的地疾馳而去。

“你來得真及時,結果剛剛出來。”工作人員邊說邊遞給我一個文件袋。

“謝謝!”

我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打開文件袋。

《指紋檢測報告》

結論:經過仔細檢測與比對,我們在玻璃碎片上發現兩枚指紋,均與被檢測方提供的指紋相吻合。

《殘留物檢測報告》

結論:經過仔細檢測與分析,我們在殘留物中發現了疑似苯二氮?類衍生物的存在……

手機查詢顯示:苯二氮卓類藥物對中樞神經系統有著廣泛的抑制作用,能產生鎮靜、催眠和抗驚厥等效果。

邵宇每次出門前,都會給我泡一杯熱牛奶,看著我喝完才離開。

而我每次喝完后,都會很快入睡,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睡眠質量提高了。

直到22號晚上,他著急出門,把牛奶放在餐桌上。

等我敷著面膜出來準備喝時,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沒辦法,我只能重新泡上一杯,但喝完后躺在床上卻怎么都睡不著。

這時,我才開始對牛奶產生懷疑,于是帶著杯子碎片去做檢測。

后來便悄悄把他泡的牛奶倒掉,這才尋找到跟蹤的機會。

如今事實擺在面前,牛奶果然有問題。

10

“蘇顏——”

抬頭望去,一張略顯熟悉的臉正朝我走來。

“林醫生?”

“好久不見啊。”

我稍稍頷首,算作回應。

然后不動聲色地攏了一下包,里面放著檢測報告,而邵宇給我吃的藥,估計就是從她這里拿的。

“最近還好嗎?”

我稍稍一愣,隨即應道:“挺好的呀。”

難道我應該過得不好嗎?

你這個幫兇!尸體就是你轉移走的吧?

“那就好。你這是要回家?邵宇怎么沒陪你一起呢?”

關你什么事,我在心里暗自翻了個白眼。

不過正好碰上了,要不要趁機套套她的話?

“他有事,林醫生現在有時間嗎?”

我試探著詢問:“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指著正前方道:“喝果汁怎么樣?就這家。”

“行。”

我們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您是家庭醫生嗎?”

“我開了一家診所,叫家庭醫生也行吧。”

我喝了一口果汁:“你和邵宇是朋友嗎?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額......算是吧,呵呵”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笑容。

演技沒有邵宇好。

“既然是朋友,那我們加個微信吧。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請教您。”

“這......”她有些遲疑。

“很為難嗎?”

“怎么會?我掃你吧。”

她的微信頭像是一只小貓,微信名也叫“小貓”。

這似乎不太合理,診所醫生通常會直接使用真名,既方便患者聯系,也有利于業務宣傳。

“林醫生——”

這時有人過來跟她打招呼。

“好巧啊,我正打算去診所找您呢,現在有時間嗎?我還想和您聊聊。”

“這...我和朋友在......”林醫生面露難色,看了我一眼。

“沒關系,您去忙吧,我也要回家了。”

“真是不好意思。”她向我表達歉意。

待她們一出門,我立馬跟了上去。

她們沒有開車,看來診所應該就在這附近。

我們沿著街道前行,走過拐角處,左邊第二家便是,“林曦診所”四個大字格外醒目。

大廳的墻壁色調柔和,讓人感覺很溫馨。地面鋪著整潔的地毯,中央擺放著沙發和茶幾。

裝潢風格很獨特,與普通診所大不相同。

右側豎立著一塊展示板,上面印著二維碼名片。

我掏出手機掃一掃,微信名是“林曦診所”,剛剛加我的果然是另外一個號。

底下寫著她的簡歷:

林曦,畢業于耶魯大學醫學院,曾任職于仁愛醫院心理精神科,具備豐富的臨床經驗與專業知識。

擅長心理咨詢和治療,在焦慮癥、抑郁癥等領域有著深入研究和獨特療法。

11

“叮咚叮咚......”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不歡迎我們呀,干嘛去了?這么久才開門。”媽媽嗔怪道。

“哦,剛剛在后院,沒聽到。”

“吃飯了沒?爸爸給你燉了湯,還熱著呢。”爸爸拎著大包小包朝廚房走去。

“不用了,爸,我吃過了。”

“怎么了這是?”

媽媽伸手掰過我的臉:“表情不太對勁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兒?”

我搖搖頭:“媽,我想跟你們回家住。”

爸爸放好東西走出來,坐在我旁邊:“和小宇吵架了?跟爸說說,爸給你做主。”

二老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我囁嚅著,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呀,你要急死我啊。”媽媽催促道。

爸爸瞪了媽媽一眼,拍拍我的肩膀:“沒事兒,慢慢說,爸爸媽媽都在。”

我深吸一口氣,遲疑著開口:“我懷疑......邵宇殺人了。”

媽媽一臉震驚,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爸爸霍地站起身,迅速走到門口,輕輕關上大門。

他眉頭緊蹙,沉默片刻后,問道:“顏顏,這可不是小事。你有什么證據嗎?”

我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們。

爸媽聽完后,都陷入了沉思。

“那個,既然監控什么都沒拍到,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是啊,顏顏,你最近睡眠怎么樣?還好嗎?”

我看著他們,冷笑出聲:“怎么?覺得我在胡言亂語,出現幻覺了?還是沒有按時吃藥?”

“顏顏......”

爸媽臉色驟然一變,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是什么時候開始生病的?”

他倆看著我,沉默不語。

“我今天回了趟云城,去了仁愛醫院。”

“奧氮平,苯二氮卓類衍生物,有嗜睡的副作用,檢測報告在我包里。”

“林曦是我的主治醫生,她離職后,也一直在幫我治療。邵宇每天晚上都會把藥摻在牛奶里讓我喝,這些你們都知道,對吧?”

“顏顏,我們不是有意瞞著你,只是......”媽媽握住我的手。

“只是,我總發病,又總忘記,對嗎?我不能喝咖啡,林曦甚至知道我喜歡喝哪種果汁。”

“可我卻不記得她,一點都不記得。”

“顏顏,沒事兒的,只要積極治療,這幾年不就挺好的嗎?”

“邵宇對你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我的幻覺?是,我回來的路上也懷疑過,畢竟精神分裂癥的典型癥狀就是幻覺和妄想。”

“但是泳池基坑的確有新挖掘過的痕跡,我剛才就是在后院確認這件事。”

“并且尸體轉移后,邵宇就再也沒出去釣過魚了。”

“顏顏,不會的,邵宇不是那樣的人。”媽媽還在試圖辯解。

“媽,你相信我,只要找到那包尸體,一切就都清楚了。”

“或者,我們可以先報警,讓警察來調查。”

“不行!”爸爸態度堅決,“不能報警。”

“爸......”

“邵宇正處于事業上升期,你沒有直接證據就貿然報警,萬一最后發現是場誤會,他的一輩子就毀在你手上了。”

“不是的,爸......”

“汪汪汪——”

急促的狗叫聲猛然響起,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我們循著聲音來到前院,只見狗子正對著新挖的土坑狂吠不止。

“怎么了?狗子。”

我走到它身邊,低頭看向土坑,一根人腳骨赫然出現在坑里

......

12

我立刻拿出手機,想要報警。

爸爸沖向我,一把將手機搶了過去。

媽媽則抱著我,兩人試圖將我拉回屋里。

我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不是瘋了?這是殺人,邵宇殺人了。”

爸媽將我按在沙發上,關好大門,確定我冷靜下來后才松開手。

“你們究竟要做什么?”我憤怒地直視他們。

“是......周以然。”媽媽艱難地開口。

“你瘋了!”爸爸呵斥道。

媽媽眼泛淚光,沖著爸爸大喊:“她遲早會想起來的,我們不可能一直瞞著她。”

爸爸沒有回話,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然后轉身回到前院處理尸體。

“周——以——然?她是誰?”我看著媽媽。

“尸體,外面那包東西,是周以然。”

“你們認識她?那邵宇也......”

“她是你同學,也是你的好朋友。”

“什么?我同學?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二樓房間,然后又噔噔噔地跑下樓,把東西遞到媽媽面前。

沒錯,正是那張粉色信箋,上面的落款是高二XX班周XX。

“就是她嗎?”

媽媽看完后點點頭:“應該是。”

“她......她是怎么死的?我完全不記得。”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車子入庫的聲音,邵宇回來了。

幾分鐘后,邵宇和爸爸一起走了進來,兩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顯然爸爸已經將事情告訴他了。

13

邵宇自知瞞不下去,便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

高考結束后,我來到郊外爬山,想要放松一下。

臨近山頂時,隱約聽到爭吵聲,聽起來像是你的聲音。

我加快腳步,朝山頂跑去。

剛剛抵達,就瞥見有東西急速下墜,而你正趴在懸崖邊,聲嘶力竭地喊著:周—以—然。

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天靈蓋,我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顫。難道掉下去的,是......周以然?

驚愕使我久久無法回神,你卻突然向后癱倒,徹底昏了過去。

等你醒來時,已經認不出周圍的人。

醫生解釋說,可能是受到某種刺激,導致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

旋即又暈了過去。

當你第二次醒來,已經能夠認出爸爸媽媽,但依然不記得我。

我向你重新介紹了自己,并告訴你我是在路邊發現你暈倒的。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周以然是你最好的朋友,她的家人也肯定很著急在找她。

可是你怎么辦?那時你才剛剛考上大學,如果報警,這輩子就全完了。

也許是受的刺激太大,你自此患上了精神分裂癥,剛開始還好,比較順利地完成了大學學業。

畢業后,我們回到老家,你的癥狀就開始凸顯,時常出現幻覺、妄想、行為異常、記憶力減退等情況。

此時恰好云城的一家互聯網公司向我拋來橄欖枝,爸媽擔心你,便提議我們去外地生活。

我們找到一位從海外歸國的精神科專家,在她的治療下,你的情況漸漸好轉。

就這樣,我們在云城平靜地度過了八年。

上個月,偶然看到一則新聞,臨江市政府計劃將祁連山群打造成旅游勝地,那正是周以然出事的地方。

我想我必須回來一趟,此時你也提出想回老家。

考慮到這幾年你的狀況一直很穩定,我們便決定一起回家。

當年出事后,我曾試圖回去尋找周以然的尸體。

但是那片山群太大了,當時情況又很緊急,我根本分辨不出具體掉落的位置。

政府馬上就要動工了,時間緊、任務重,我必須盡快找出尸體。所以只能每天晚上出去,一片區域一片區域地找。

可能是我太過心急,以至于被你跟蹤都沒有察覺,結果......

你買的金毛我很不喜歡,因為它總是亂跑亂動,可你非常依賴它,我也沒有辦法,沒想到最后......

14

“講完了?”

“嗯,講完了。”

“手機和監控都是你動的手腳吧?”

“是,對不起。”

“以上是全部的事實嗎?”

邵宇微微一怔,隨后點了點頭。

“就因為怕影響我,你讓周以然一個人躺在山底下八年?”

“你還是人嗎?邵宇。”

“顏顏,你別怪他,是我們對不起周以然。這些年,我跟你媽媽一直都在偷偷資助她弟弟。”

“怎么夠啊?爸爸,那是一條人命!她的爸爸媽媽得有多痛苦。”

“意外嘛,大家都不想的,至少應該讓她的父母知道啊。”

我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不行,我要報警。”

我站起身,徑直往外走去。

“可是,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意外......”

“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轉頭。

“當時你的手伸向下方,我不確定,你是在拉她,還是推她......”

邵宇看著我,臉上寫滿了痛苦。

所以,我才是那個殺人兇手。

15

“邵宇——”

前面的人應聲回頭。

在看到我的瞬間,先是一愣,爾后咧著嘴笑。

他的鼻梁高挺,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臉頰上嵌著兩個梨渦,好看極了,難怪異性緣那么好。

我不自覺揚起唇角,遞上一個心形信箋:“這是給你的。”

男生的身體略微一僵,眼神中充斥著不可置信,又似乎夾雜著些許驚喜。

“你接嗎?”我催促道。

“你昨天......不是才送了一封給(三)班的邵雨嗎?”

“啊?昨......昨天?沒有啊,你看錯了吧。”

我的頭越垂越低,臉上火辣辣的。

“趕緊拿著吧!”

我把信硬塞進他手里,然后一溜煙兒地逃回了宿舍。

剛推開宿舍門,信的主人就迎上來,急切地問:“怎么樣?他收了嗎?”

“收了!大小姐。”

我順手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以后再也不干這種事,丟死人了。”

“怪誰?說了好幾遍,是(一)班那個又高又帥的邵宇,不是(三)班那個書呆子。”

“我看你也滿腦子只有書,你倆倒是可以作伴,一起單著。”

“詛咒誰呢?有賊心沒賊膽的家伙,有本事下次自己去送。”

“呸呸呸!不會再有下次,這次必須一舉拿下,雄起!”

她雙手托腮,沉浸在與帥哥共度美好生活的幻想之中。

“花癡!!!”

“你才花癡!不對,你是單身狗。”

我抄起窗臺上的山茶花盆栽,作勢要往地上扔。

“誒,別別別,我錯了,快把寶貝還給我,謝謝!”

“切!慫樣。”我將茶花遞給她。

“汪——汪汪——”她朝著我做鬼臉。

“周—以—然”

“怎么了?”床頭燈亮了起來。

我茫然地看著開燈的人,原來是夢。

“別怕,有我在。”邵宇柔聲安慰道。

“你為什么要留著那封信?”

“什么?”

“周以然寫的信,你為什么保存得這么好?”

“因為那是你送給我的。”

“我是不是第三者?搶了好朋友喜歡的人。”

“你做噩夢了,蘇顏,我去給你倒水。”

怎么辦?我的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16

“前面就是祁連山了。”

司機揚了揚下巴。

“師傅,直接開到最高的那一座。”

“好嘞!”

“這里不好打車,我在山腳等你吧。”

“謝謝師傅!”

隨著高度的攀升,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腳步也越來越沉重。

但我并沒有停下,仿佛有一種內在的力量在推動著我向上向前。

眼前的景色逐漸展開,山巒的輪廓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茂密的森林郁郁蔥蔥。

“啊——”

誰?誰的聲音?我害怕地四處張望,空曠的山中只有鳥叫和溪鳴,這里除了我,沒有任何人。

我的腳步越來越慢,既迫切地想要找回記憶,又懼怕得到無法面對的真相。

山頂的風在耳邊呼嘯,一種熟悉的感覺逐漸在心底升騰起來......

“可以復讀的,你別這么灰心。”

“少假惺惺了,蘇顏。”

她突然怒視我:“幫我送情書,結果自己跟人勾搭上了。”

“我只是欣賞邵雨的才華,我們之間什么也沒有。”

“沒有嗎?人才子可是對你念念不忘呢。”

“就算是這樣,你喜歡的是(一)班的邵宇,我們又不影響你什么。”

“可邵宇也TM喜歡你。”

我驚訝地看向她。

“憑什么?談戀愛的人是你,成績下降的卻是我?憑什么他們都喜歡你?”

她激動地大喊:“你們都考上大學了,我怎么辦?我一個人該怎么辦?”

“出門前,媽媽問我‘又要和你的好姐妹出去嗎’,我剛想回答‘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姐妹,什么狗屁姐妹......嗚嗚嗚......”

哭聲在山頂回蕩,我心疼得想要抱抱她,不料她卻使勁推開我,背起背包,頭也不回地朝山下狂奔。

我一個箭步沖上前,緊緊拉住她,可她正在氣頭上,不顧一切地掙扎著,幅度越來越大。

拉扯中,她忽地一個踉蹌,腳下一滑,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筆直地朝著懸崖邊墜落。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本能地伸手去抓她,但她的包太重了,我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將她拉上來。

“堅持住!”

“救我,我不想死,蘇顏......”

“好,我會的,我......”

“啊——”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尖叫,她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山谷。

我的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

“你是?”

“我叫邵宇。”

見我還是一臉疑惑,他接著道:

“剛才發現你暈倒在路邊,就把你送來了醫院。”

“邵——雨”

我重復著他的名字。

“宇宙的‘宇’。”

男孩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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